施灵仰面平躺在床上,眼神中带着刚刚苏醒的迷茫,脸蛋上有两团不健康的红晕,整个人虚弱到了极点。

她干裂的嘴唇微张,就那样呆呆望着站在床边的伊然,盈着水光的眸子中慢慢聚集起了一些复杂的情绪,看上去像是懊恼和怀念。

手中端着刚去厨房倒的一杯温水,伊然把它先放到床头柜上,然后弯下腰,语气温柔至极,像是在对待爱人一般:“你渴了吧?起来喝点水吧。”

施灵怔然道:“……好。”

她的鼻音很重,因为发烧,鼻子完全不通气,只能靠嘴巴呼吸。

施灵挣扎着想起身,无奈身体太虚弱了,有点力不从心,伊然看出她的为难,体贴地伸出一只手臂从施灵的肩膀下面穿过,一条腿曲膝跪在床上,用力将她慢慢托起。

睡了一整晚的床铺干燥温暖,伊然的手被热气包裹着。

施灵在伊然的帮助下慢慢起身,她的头部离伊然的胸口很近,一抬眸就能看见伊然玲珑锁骨下细腻光滑的皮肤。甫一坐直,一股眩晕感袭来,要不是伊然的手始终紧扣她的后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施灵恐怕刚刚坐起就又要一头栽倒。

伊然一只手扶着施灵的后背,一只手绕到她身后将枕头立起来靠在床头,然后慢慢让施灵的身体向后倾斜一点,正好可以倚着枕头坐在床上。

伊然端起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将它凑近施灵的嘴巴,施灵低头,就着伊然的手去喝杯子里的水。

半杯水下肚,施灵终于感觉差点冒烟的嗓子舒服了很多,她脑袋向后一仰,靠在柔软洁白的枕头上微喘着气。

伊然没有把水放回去,她另一只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板药,单手从上面扣下两颗胶囊,递到施灵嘴边:“这是可以退烧的药,吃了会好受一点。”

施灵乖乖张嘴接下胶囊,舌尖不小心蹭过伊然的指腹,伊然的手瑟缩了一下,然后收回放进口袋里,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悄悄握紧了。

另一只手握着水杯再一次送到施灵唇边,施灵喝了一小口水,仰头将胶囊咽下去。

伊然的眼睛一刻也没有错开过,她看着施灵把药吃进肚子,一颗悬了一上午的心慢慢放下了。

伊然今天不用上班,但因为规律的生物钟,她早上七点多就醒了,简单洗漱过之后,伊然就开始在施灵的房间门外转来转去。

她想喊施灵起来一起去楼下吃早餐,想让施灵呼吸一下清早的新鲜空气,所以最终伸出手敲响了施灵的房门。

但是敲了好几下,里面始终没人应答,伊然有点慌了,她直接推开门进去,结果就发现施灵眉头紧锁着躺在床上,脸色很不好,嘴唇发白。

伊然看到她这幅样子心都揪起来了,也许是昨晚脱了一会儿衣服的原因,施灵还是着凉了,但伊然也不想强行喊醒施灵,因为施灵看上去太脆弱了,眼下的黑眼圈让人心疼。

她放任施灵继续睡着,自己快速跑去楼下药店买了退烧药,并且烧上水,还煮了一锅白粥。

粥直到现在一直在保温锅里。

在施灵醒来之前,伊然不停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坐立难安。

时不时就要来施灵房间看一眼,每次都轻手轻脚的,生怕吵醒施灵。

现在终于放心了。

伊然说话如春风拂面般柔和:“施灵,我煮了白粥,你要不要喝一点?”

施灵迟钝的点点头,伊然站起身去厨房盛了一碗端进屋子。

施灵想要自己拿着勺子吃,但是身体又太不舒服,最后没办法,还是由伊然一勺一勺像喂小孩子吃饭一样喂给她。

施灵吃着软糯粘稠的白粥,昏昏沉沉的头脑缓慢的清醒了一点,她不时瞄一眼悉心给自己喂粥的伊然,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

伊然至少表面看上去很坦然。

施灵又想到那张夏天的照片,她没想到伊然可以保存到现在。

伊然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呢?施灵想不明白,不会是从初中就开始了吧?

一想到这个事情,施灵就开始浑身不自在起来,她是白粥喝不下了,也没办法直视伊然了,于是摆了摆手,示意伊然可以了,别喂了。

伊然把碗放到床头柜上,施灵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至于像是破锣,她眼神飘忽,没话找话道:“呃,你今天不上班?”

伊然“嗯”了一声。

施灵想到昨天在伊然房间的书桌上看到的那些医学相关书籍,以及前天晚上伊然开车拐进人民医院停车场时轻车熟路地样子,问道:“你现在是医生?”

伊然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身体微微前倾:“是。”

施灵说:“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成绩就很好,嗯,不错,当医生挺好,白衣天使,救死扶伤,那你是什么医生?”

伊然:“整形医生。”

“……”

施灵有点尴尬,一般来说整形医生并不需要救死扶伤,她揉揉鼻子,继续尬聊:“哦,整形医生啊,这个更好,现在很多人对自己的外貌比较看重,哎,对了,你帮我看看我脸上这个疤还能去掉吗?”

施灵说着就扬起了脸,伊然凑近了些,手指轻轻触碰那条贯穿鼻梁的伤痕,轻声说:“你这个时间比较长了,而且还有增生,用物理方法难以去掉,不过做手术的话,还是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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