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的雨声和吉他的音色融合在一起。

像是加了奶的冰咖啡。

程晓羽拨动着冰冷的紧绷的琴弦,如同穿过纷扬的雨幕、低垂的乌云还有遥远的尘寰,轻轻的摩擦着一个又一个柔软又缥缈的音符。

他闭上了眼睛,想起了坐在长满灰尘与蛛网的老旧窗户前,戴着监听耳机面对午夜的高架放送音乐的画面。他喜欢雨声,尤其喜欢在下雨的天气听一首温柔的、和缓的,带有一种与世隔绝感的曲子。

粉色的霓虹在雨中闪烁出了迷离的光晕,黄色的出租车毫不留恋的飞驰而过,载着客人穿越归途。他会猜测对方的收音机里会不会播放他的音乐,这种几率很渺茫,可他总有一种幻想。他的音乐就是一条条长长的绳索,他站在这栋老旧楼房的顶层将这绳索抛了出去,就像是博尔赫斯抛出了他手中的那枚硬币。

绳索上镌刻着他的喜怒哀乐,他想找到一个能感知到这一切的人,他期待着有一天能握住绳索的那一头,乘坐一辆黄色的出租车,飞越过一个下着雨的夜晚,敲响播音室的房门。

当然,在重度恐怖片爱好者吴俊眼里,这绝对是一个恐怖故事,因为午夜、雨天、出租车,那唯一的答案就是“雨夜屠夫”,它不可能是个妙龄少女,更不可能是窈窕少妇。

程晓羽也清楚不可能。

不过他很享受这种期待感,他播放着自己的喜欢的音乐,在音乐中睡觉,在音乐中游泳,在音乐中行走,他在音乐中追踪着触不可及的梦想,并且他的梦想绝不是那种成功学的案例,它无关财富又或者什么实现自我价值之类高大上的目标,他单纯的只是想在音乐的世界里漂浮,创作出属于自己的气泡和浪花。

他想起了一天他去电台播音室打卡上班,莫名其妙的地上躺着一张明信片,像是被人从门缝里塞进来的,这种事情一般在酒店比较多。

他弯腰捡了起来,原本以为会看到印着性感女郎的封面,以及需要请联络的号码。

然而明信片的封面却是一轮明月和一片星空。

背面也没有号或者电话号码,只是写着一句话:“对你来说,音乐是什么?”

“每一首音乐都是一把钥匙,它能打开逃离现实的出口。”

他思考了一下写到。

回忆和现实碰撞在了一起。

就像是此时他罩着监听耳机的右耳能听到电容话筒里直接传出来的比较清晰的声音,而左耳则能够听到门外在校园里回荡着的雨声和吉他声。两种音色截然不同,吉他泛音和模拟鼓点的打板声转化成电流被劣质的喇叭播放出来让效果有些失真,奇妙的是这无损他的弹奏效果,和现场的弹唱相比,另有一番赛博朋克的滋味,就像是加了效果器,有种类似蒸汽波,缓慢的、颓废的、病态的美学效果。

无论是站在门口正在收集雨声的纪梦芸和罗慧珍,还是就坐在程晓羽身旁的洛欣和廖嘉文都张着嘴巴被惊呆了,即便程晓羽马上就要弹奏完一整首吉他曲,四个人也没有能从那种不可思议清醒过来,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

即便他们对程晓羽所使用的技巧一无所知,但优秀的音乐完全可以突破鉴赏限制,与所有观众产生强烈的共鸣。

以程晓羽浸淫多年的吉他实力加上穿越时空的时代优势,这无异于降维打击。

就算是面对专业的音乐从业者,程晓羽都觉得这是一场相当精彩,且不可复制的演出。更何况还是面对一群高中生。

这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牛刀喇屁股开了大眼。

程晓羽对这种状况毫不意外,达不到震撼的效果,他才意外。在弹奏到尾声的时候,他重新低下了头,因为无法空出手来推推子,便稍稍拉远了吉他,让吉他的音量稍稍淡出。

随后他又凑近话筒用他沉郁的音调轻轻说道:“青春应该是什么样的呢?我想它肯定不止是学习、早恋又或者各种各样源自成长的烦恼。它应该还有诗歌和音乐。我觉得除了文字和相片,也许音乐也是一种记录青春的美好方式。如果你有一定的音乐基础,并且对音乐充满热忱,欢迎你加入我们。每天的放学后我们会在一号音乐教室等你,让我们在音乐世界的碰撞中,发出青春的共鸣。祝大家周五快乐。谢谢你的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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