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做过不少善事,父亲每年都会拿出一万两雪花银接济百姓。

如此慈悲而心怀天下之人,如何会挑唆皇子之争,扰了这片江山的河清海晏?

可如今,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江家遇难,千千万万的扬州百姓,竟无一人挺身而出站在他们身后,就连半句慰问都没有。

这种孤立无援心惊胆战的感受,她感受到了。

想到爹爹在那种情形下还为她铺好后路,江辞不禁鼻尖一酸。

“世叔放心,安安晓得了。”她攥紧衣角,轻轻点头。

陆卿在一旁暗自磨牙不服,却不敢反抗。

他堂堂羽林军侍卫长,如今竟要照顾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

笑话,天大的笑话!

既然已经被婉拒,夏萧也不是那不知趣的人,未再挽留,弯腰恭送沈怀瑜离开,直到看着骏马一骑驰去,他才牵着小姑娘回府。

正月十五将至,伯爵府门前的空地上筑起百尺高的灯塔。头顶冲天的巨龙盘旋在塔身,贵气堂皇。

年年花灯绚烂,款式却不多,来来回回只有几种。

可物是人非,灯未变,赏灯人却不同。

天色已晚,伯爷和夫人已经就寝了,夏萧吩咐了几个丫头先带江辞去西角的荷院住下,也回屋歇息了。

临走前,夏萧又叮嘱她明日切莫贪睡,要晨起去给夫人请安。

还告诉她,她的丫鬟春宁,也会找时候一并接过来。

奔波许久,江辞到底是个养尊处优的姑娘家,累得腰酸背痛,见着床比什么都亲,一骨碌爬上去。

她未有其他衣物,表哥也还未来得及筹备,直到脱了外衫,江辞才发现连内里的中衣都染上了尘土。

使劲拍打几下,素白布料上的点点灰渍却怎么也弄不掉。

无可奈何,她只得如此躺下,荷院本就背阳,寒气将白日独有的一点阳光阻隔开,这床跟放了冰块似的,怎么捂都捂不热。

江辞翻下身想灌个汤婆子,孰料茶壶里的水冰凉寒冷,莫说取暖,连体温都远远不及。

越来越委屈,她跑回床榻上,恹恹地躲在被子里,忍了一路,眼里的泪花终是如雨点般打了下来。

表哥对她固然是好的,但绝不会面面俱到。

娇生惯养这么多年,她也该学着长大了。

翌日。

江辞被丫鬟唤醒时,天还未大亮,室内光线昏暗。

昏昏沉沉地从榻上爬起,听到外头有小厮来往的声音,江辞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低声问道:“什么时候了?”

“回表小姐,已经寅时了,大少爷让您早些去厅里给夫人请安呢。”丫鬟答得恭恭敬敬,眼神却闪躲,飘忽不定。

头一次有人这样称呼她。

江辞心头的困倦拨散,恍如隔世般看着面前陌生的女子,默不作声。

这丫头模样秀丽,头戴银簪,颈部挂着只小金锁,柔白的手腕还戴着对水头不错的玉镯,穿着也精细讲究,不似其他侍女以干净利落为重。

春宁跟在她身边许多年,也未穿上过这般罗裙,这丫鬟怕不是寻常的下人。

正要起身下榻,江辞习惯性的要把手搭在侍女小臂上,却在即将落下的那一刹那被丫鬟躲开了。

“去夫人院子的路想必您也记熟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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