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面对十五只不停颤抖嘶吼着的枪口,正准备攻进大楼的骑兵们别说马匹了,就连一点躲藏掩护的地方都没有。他们只能傻站在没有没遮没掩的广场上,眼看着那十五辆马车像十五把刮刀般,一刀接一刀的从外侧刮过。

每刮一刀,都像洋葱被扒了一层皮。

广场外围的士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在地上,几个躲闪不及的,更是直接被疾驰的马匹撞倒,绞进血肉模糊的车轮里。

不是没有人开枪还击,可先别说能不能顶着从天而降的炮火,在溃不成军的人堆里举枪瞄准一辆疾驰的马车,就算有几枪侥幸开出,也被重机枪前方架设的铁板弹飞了出去。

也就在这混乱不堪的时分,大楼的那两扇大门从里面悄悄推开,一只圆滚滚的红色木桶被人从里面一脚蹬了出来,沿着台阶一路撞进惊慌失措的人群里。

和那些标识着危险的木箱一样,这只木桶里也另有安排:除了中间的三分之一货真价实的炸药外,剩下的两头则灌满了铁钉。

戴平安扣动扳机,

“嘭!”

爆炸掩盖了枪的动静,

阳光晃眼的大白天,两团车轮大小的火星子从烟尘里喷涌出来。

眨眼之间,大门外倒下一大片。

幸运的当场死亡,不幸的仿佛有烧红的铁柱钻进身体里,身上却连个伤口都找不到,只剩下痛苦号啕。

痛苦惨叫中,楼里的人也加入这场一边倒的屠杀。

他们甚至都无需开枪,只要把点燃炸药扔进退无可退,只能靠着大楼的墙壁瑟瑟发抖的人群中就可以。

爆炸声,炮火声,一声接着一声,每一声都会让一片惨叫声戛然而止,然而不等声音落下去,由始至终都没有停下的机枪轰鸣就会让他们继续惨叫起来。

这已经不是屠杀,而是一场是来自地狱的死亡收割。

有的人崩溃了,有的人在求饶,还有人扔下武器高举双手,可操纵机枪的射手却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压制着枪声的抖动,任由枪口吞吐出的火蛇扫过投降者的身体,继续在人群中游动,无论死活。

至于那些侥幸逃出去或是守在黑水镇里的士兵,则交给了带着面罩的独立团骑兵来处理。

都是骑兵,但骑马的杀不骑马的就跟就像砍甘蔗般简单。身上的制服成了他们被追击的标志,只要跑的慢一点,就会被身后追命般的马蹄声跟上来,一刀劈落。

镇子里,这种亡命的追逐还在继续,已成血肉磨坊的广场上却逐渐消停下来。当最后一颗炮弹又落在了广场的中央,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炮声过后再也听不到什么痛苦的嚎叫或是呻吟。马车上机枪停止射击,开始装水或是等着自然冷却,大楼里也再没有炸药扔出来。

和前一秒狂轰滥炸相比,死尸满地的广场上仿佛一下子又恢复之前死一般的安静。

踢开脚下碍事的尸体,戴平安手指轻轻一弹,那支燃烧殆尽的烟头在血腥味浓郁的空气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地后缓缓地沉进猩红色的血肉里。

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没错,如果不是他把兰辛先生,莱克勒克姐弟等这些重要人物裹挟在一栋无处可逃的建筑里,贝克特上校的这些骑兵又怎么可能放弃他们马上的优势,成为火炮和机枪下的靶子呢?

对面的命令是不要俘虏,正合戴平安的意思,因为他在把消息传回去的时候,对这支多管闲事的军队也做了一个特殊安排,那就是一个活口都不留。

犰狳镇地广人稀,养不了这么多不听话的俘虏,更重要的是,他需要给某些人一个信号,一个用血肉铺就的信号。

“我说过,天黑之前会让大家安全的离开这栋大楼的。”

凝望着眼前这片血肉模糊的广场,戴平安站了许久,沃斯镇长才在格兰特和酒吧经理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兰辛先生还在吐,莱克勒克女士已经晕了过去,菲利普在照顾。”格兰特无奈的解释着,但他们三人的状态也没好的哪里。

戴平安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只好把目光放到了沃斯镇长身上:

“没关系,我还能挺得住。”沃斯镇长脸色惨白,嘴角还湿着,看样子也是吐过的。

见此情形,戴平安也不想辜负他的坚持:

“接下来就交给您了,沃斯先生,黑水镇的人民现在需要你的安慰,至于这几天的事情,我想您应该已经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是当然,戴先生,贝特镇长这一死,我们可以把全部事情推到他的身上。”

“死?哼哼……”戴平安冷冷一笑:

“沃斯先生,请不要把问题考虑得过于简单,说句难听的,就算您和我死了,我们的贝克特上校都不会死,像他那样谨慎的人,是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的。”

“什么?难道他还活着?”

“当然活着,而且还活得好好的。不过有一点您可以放心,贝特镇长这个人已经死在由他引起的混乱里,尸骨无存!至于仍然活着的贝克特·罗宾森上校,也不用担心,稍后我会去送他一程的。”

“你知道他在哪?”

“我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待会儿会有人告诉我的。”说着话,戴平安扭头看向了一旁的酒吧经理:

“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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