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哥!云起哥你别说了!唐妙理,你不能这样!”闵诗瑶拽着雷云起的袖口,哭喊得快要跌倒,“哥!你流了好多血,怎么办你快去医务室啊……”
她真的害怕了,从小到大她给雷云起惹了多少事,她是知道的。
每次雷云起都说,没关系,瑶瑶想做什么都可以,因为还有我。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一个“惹不起”的人,二话不说就是干,甚至连云起哥也不敢与之正面冲突,还要靠自伤才能替她求情。
唐妙理嗤了一声权作回应,在眉上伤处一抹,随手把快要洇进眼睛里的血甩在地上。
满手鲜红,血迹斑斑。
她垂下眼没去看雷云起讪笑讨好的神色,只沉默着拿回他手上的徽章放好。
——高一(11)班唐妙理。
是她自己的啊,那没关系了,擦擦还是一样的。
又转身拾起被砸在地上,还沾了她血的、宋安之的校徽名牌。
——这个脏了,还是换一个吧。
唐妙理慢条斯理地把小箱子收拾好放在一旁,掂了掂手上的《习题全解》,再次站到两人面前。
她没说话,周围的人都不敢做声。
雷云起依旧把闵诗瑶护在身后,那个嚣张自负的大小姐抱着他胳膊哭得抽抽搭搭。
“闵诗瑶。”
唐妙理叫了她的名字,语气听不出情绪。
闵诗瑶红肿着泪盈盈的眼睛,执拗地不肯抬头。
“道歉吧。”唐妙理道。
雷云起赶紧压低声音劝她,闵诗瑶自然还是不情愿,拧着眉毛抿着嘴,只固执地催雷云起去处理伤口。
她身后高一(1)班的同学趁机悄声交谈,“这就是那个混混校霸……高二的说她一打四暴揍‘四人团’,断腿断胳膊的都有。”
“我靠,牛逼啊,李铭睿她都干掉了?”
“据说用时不超过三十秒,现在李狗还连话都说不出呢。”
闵诗瑶听着这些话,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噤。要不是雷云起拦住了唐妙理……自己会被这个恶棍折磨成什么样!
“对不……”她颤声道歉,咬牙切齿的悲愤和恨意却毫不掩饰。
——自以为是的渣滓,你现在得意得了一时,等你出了致远,闵家、雷家……我们哪个不能让你粉身碎骨!
你最好祈祷,别落在我手上!
她那句读作“对不起”写作“等着瞧”的道歉还没说完,唐妙理就抬手止住了她。
“不是对我。”唐妙理淡淡暼了她一眼,无喜无怒,“是对他。”
唐妙理拿书脊不轻不重地敲在了雷云起肩头。说完这话,她又偏着头抹了一手血。
雷云起磕伤得不及她严重,血已经半凝了。但闵诗瑶看着他鼻梁上由艳至暗的血痕,依旧惊恐又愧疚,哆哆嗦嗦地扯着雷云起的衣摆,“对不起,对不起哥,都怪我——贱人你够了!不要不识好歹!”
唐妙理抬起眼皮盯着闵诗瑶扭曲又可怜的小脸蛋,像是个欣赏困兽犹斗惨状的变态猎手。
她敷衍地勾了下唇,扬手一甩《习题全解》,厚书重重地砸回了窗台上,力道大得连墙粉都簌簌震落。
“医务室在哪。”她这话是冲着雷云起说的。
唐妙理丢开书的瞬间,笼罩在闵诗瑶和高一(1)班围观学生头顶的低气压才总算散开——恶棍已经缴械,后怕渐渐涌起。
唐妙理扫了一眼瑟缩得像鹌鹑似的优等生们,懒得开口辩解,雷云起却发话了。
“副班长在吗——顾钰,你组织大家回教室自习,顺便帮我请个假。今天的事情是我们班不对,要是纪检委扣分,不许和人争辩。”
闵诗瑶瞪大眼,“云起哥!”
雷云起把她的手从衣服上拿下来,布料被攥得皱巴巴。
“听从指挥,你也回去。”雷云起揉了下她的头,“顾钰。”
戴眼镜的女生点头应是,转身维持纪律。
“我带你去。”雷云起看到唐妙理又要拿手撸沾满血的眉毛,犹豫了下伸出手掌虚挡在她前额。
“别碰伤口。”雷云起道,“……你这样,宋安之会生气吧。”
唐妙理惊异地猛抬起头。
高一(1)班门口仍旧乱哄哄的,有人问“谁去给雷哥搭把手”,有人嚷着“一报还一报了凭什么还要罚”,还有人说,“收拾这种没规矩、乱打人的恶霸分明是为民除害……要是宋委来肯定不忍心扣瑶瑶的分。”
唐妙理突然很烦。
她无所谓被误解。指责或谣言都无妨,她又不靠名声过活。
但她不想让宋安之对她失望甚至厌烦,认为她是个凶恶暴力、不知好歹的混蛋,哪怕她可能确实就是这么个烂东西。
“凭什么?”顾钰的声音冷冷的,却不是宋安之那种冰西瓜似的沁凉,而是带点嘶哑肃杀的冷。
“凭一班闵诗瑶言语侮辱、主动挑衅!”顾钰转身对着闵诗瑶,一点面子没给她留,“你只看得见雷云起受伤?”
“十一班的同学被你砸得头破血流,你是瞎了看不见!?”闵诗瑶被她逼问得直往后退,顾钰却大力把她从雷云起背后揪出来,指着唐妙理的方向怒道,“你抬头看看!”
闵诗瑶被迫抬起头,终于首次直面了她在唐妙理脸上留下的“杰作”,一时间被那覆满侧脸的血迹吓得尖叫一声,抖成了筛糠。
“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啊,我只是想把,把校徽砸坏而已……我不是想伤她的……”
唐妙理眯了下眼睛不置可否,雷云起忙又护在闵诗瑶身前,冲唐妙理道,“还是赶快去医务室吧,最近的在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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