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很好看。雷云起心想。
“好了,回去吧。记得还是要去医院检查下。”宋安之站起身子拍了拍西装外套,束了下领带就打算离去。
“这就好了?”雷云起有点吃惊,又不知为何有点舍不得她走,没话找话似的说道,“你不能走!你不能……对我不负责任!”
他的本意是医生不能丢下自己的病人就这么走了,偏头却看见黄嘉诚笑得哼哧哼哧,一脸“吃到大瓜”的八卦表情,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讲了一句极有歧义的话。
——小白莲痛斥渣男必备宣言之“你要对我负责”。
雷云起硬着头皮试图辩解,“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绷带)下面好疼啊,你是不是乱搞的啊!”
年纪轻轻但阅片无数的黄嘉诚,露出了一个更为震惊的吃瓜表情。
——下面好疼、还乱搞。
——不但玩弄感情,还污人清白!
黄嘉诚被自己的脑补雷得外酥里嫩,猛一阵咳嗽,不敢看自己拜把子的兄弟了。
好在年幼的雷云起和宋安之并不像他一样天赋异禀,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
宋安之上前捏了下,确认道,“骨头已经没问题了,之后等消肿就好了。”
“如果你还想要点心理安慰。”宋安之想了想,抬手一指夹板上用来固定位置的蝴蝶结,“可以再把飘带与对向的绳结交叉系紧,打成一个十字架的形状。”
雷云起急吼吼道,“真的有用吗?像在胸前画十字一样,求上帝保佑吗?那你快来呀!”
宋安之点了下头,听见他催促,露出一个有点高深莫测的笑来,“你——要我给你系?”
雷云起一脸理所当然,撅着屁股弯着腰就把胳膊送过来了,“我手动不了呀!”
宋安之看着他无知无觉的脸,恍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并不是在教堂遍地的法兰克福,面对的还是一个理想坚定的共产主义少年急先锋。
宋安之叹了口气主动解释道,“替人系十字结,意味着向主祷告。祈愿上帝,保佑我的爱人。”
——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
——主佑吾爱。阿门。
宋安之语气深沉,凝视着小少年清亮无辜的眼睛。
“……你是要向我表白吗,青蛙王子?”
雷云起窘得呆立当场,脸红得比裤头上的青蛙还臊,一瞬间竟不知道该捂屁股还是捂脸。
医务室里。
雷云起给唐妙理的伤口做好了初步处理,又把方才沾了血的医疗垃圾收拾干净了。
他盯着唐妙理手背上这个完美精巧的十字双结,在和宋安之初见的糟糕回忆里臊得不敢抬头。
——其实宋安之的手法真的相当不错。当晚父母带他去拍片子,医生都夸赞正骨的处理非常及时且有效。
以至于在初遇以后的很长时间里,年幼的雷云起一想到宋安之就脸红心跳,一半是被她穿着西装给自己正骨的气势帅的,一半是被那句“青蛙王子”羞的。
为了再次见到宋安之,雷云起之后整整一年都没翘过一场大小宴会,还盛装出席,裤头都从小青蛙升级到了爱马仕。
可惜无情无义的小宋同学早飞回了德国,消息没有、邮件不回,徒留雷云起对着空气开屏,还被黄嘉诚笑话成“望夫石”。
——那个冷酷又霸气的宋安之,竟然遇到了让她心甘情愿系十字双结的人。
意识到这件事,雷云起倒是一点儿没替八岁半的自己难过,反而非常、非常地高兴。
三年同窗,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宋安之有多独。
那可是宋安之啊,温雅谦和、恪己守礼,却又淡漠疏离,拒人千里。
让人疑心她是不是个编好程序的机器,永远回馈以光明正义,仿佛生来就没有属于自己的情绪。
十字双结如蝶翼展翅欲飞。
——她珍藏的感情,含蓄而热烈,明媚又虔诚。
更何况,宋安之喜欢的这个小姑娘也很可爱。
唐妙理垂着头坐在医务室的病床上等候,不喊痛也不闹,小小一只甚是乖巧。
她的脚尖甚至触不到地,白皙的脚踝在裤管里招摇,纤细的跟腱拉出一道明暗清晰的轮廓。
或许是雷云起打量的眼神太露骨,唐妙理偏过头来,盯着他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狐疑地瞅了半天。
——这人脑子里在想什么……笑得好猥琐。
回想着童年悸动的雷云起,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看起来很乖”的小姑娘打上了猥琐的标签,只有背后发毛的直觉告诉他得想个合适的借口。
——他可不想被好不容易哄好的小姑奶奶揍一顿。
“……那个。”雷云起灵光一现,“当时为什么让瑶……闵诗瑶,向我道歉?”
唐妙理的口气理所当然,“你代她受过,她当然对不起你。”
看着雷云起的神情,她又补了一句,“至于她伤了我,你不是跟我道过歉了吗,我接受了。”
说完晃悠着腿看向了窗外的雨,再懒得多解释一句,满脸“我拎得清”的小骄傲。
——这账还能这么算?
可能是被唐妙理有问必答的态度蛊惑了,雷云起鬼使神差地追问了句,“为什么?”
——你当时明明想动手,为什么又那么轻易就饶了她。
唐妙理回过头又盯着他的脸看,久到让雷云起以为她会说出一句“尔等凡人不配揣摩圣意”。
但是唐妙理没有。
她声音很轻,“因为我也有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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