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九点,裴凛结束一通电话会议,驱车前往天珑酒店。

推开门,包厢里已经有了不少人,烟雾弥漫,呛得人鼻酸。

他皱着眉,走到窗边的位置刚坐下,梁择秋就凑了过来,“你昨天干嘛去了?”

裴凛掏出烟盒,摸出一支烟叼在嘴边,含糊不清地回,“开会。”

“什么会?你少骗人,我都问过你那小白助理了,昨晚的会你压根没出现。”梁择秋满脸悲愤,一副被劈腿的样子,揪着他的袖口,“说,到底干嘛去了?”

裴凛正在点烟,赤橘色的火光跳动,他微眯着眼,捏着打火机就要去烧他。

梁择秋连忙缩回手,“好狠的心。”

裴凛扔下打火机,神情淡漠,嘴角挂着讥笑,“少他妈恶心。”

“不说算了。”梁择秋想起什么,拍着桌子,有些激动的样子,“对了,我问你,昨天那女的什么情况?”

裴凛正在掸烟灰,闻言眉心跳了下,明知故问,“哪个女的?”

“就昨天在店里跟别人打起来那个,车展,你还要我去帮她,什么来历啊?”梁择秋张牙舞爪地比划,“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裴凛撩起眼皮,声调还是平平的,事不关己一样开口,“她怎么了?”

梁择秋轻哼一声,“她是律师,你不知道吗?”

裴凛“哦”了一声,没接话。

“昨天她不是受伤了么?走路都走不稳的一个人,竟然还想着赚钱。那维权的宋女士就出去接了个电话的功夫,她就凑上去自我介绍了一番,还说这案子很简单,他们律所经常接这类维权案,末了劝她谨慎考虑,不要随便相信我们说的话,还留下了自己的名片。”

梁择秋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

裴凛接过来,垂眸看了眼。

方圆律师事务所

实习律师:谭映禾

他勾起嘴角,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不知想了些什么,把那张名片压在了烟盒下面。

“还好车辆自检出来了,我们给的金额顾客也满意,她临走前才跟我说这事儿,说什么如果我们态度不好的话,她就打算给律师打电话了。”梁择秋巴巴地说完,气愤地补充了一句,“亏我昨天还派人送她回去,这女人,好无情。”

梁择秋表情受伤地说罢,抬眼去看裴凛的表情,见他眼里漾着浅浅的笑,像见了鬼一样,惊道,“你笑什么?”

裴凛掐了烟,挑眉看他,“你应该从这件事中吸取一个教训。”

“什么?”

裴凛起身往卫生间走,“不要随便送女孩子回家。”

梁择秋看着卫生间关闭的门,费解又生气。

这他妈算哪门子的教训?

包厢门打开,服务员进来送了两瓶红酒放下。

梁择秋上前看了一眼,年份不对,他又拿着红酒出去找服务员。

他们的包厢是顶楼的高级套,走廊上只有两间房。

梁择秋往前走了一段,没看到服务员的身影,刚想回去按铃,旁边的包厢门打开了,刚刚送错酒的服务员走了出来。

梁择秋拿着酒,刚想开口,隔着她的肩膀看见包厢里一张熟悉的脸。

-

裴凛从卫生间里出来,看见梁择秋坐在沙发上,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他走过去坐下,松了颗扣子,微敞着衬衫领口,“不是说南法酒庄空运过来的酒吗?酒呢?”

梁择秋抿了抿嘴,挪动沙发凑过来一点,“那个小律师,你和她确实没关系?”

裴凛眼神一顿,下巴微微扬起,“有事就说。”

“也没事,我刚刚出去了一趟,不小心看了眼隔壁包厢,她也在。”梁择秋说着,观察裴凛的表情,慢悠悠地补充,“情况恐怕不太好。”

裴凛舌尖抵了下上颚,默了默才问,“怎么不好?”

梁择秋不自觉地压低声音,“秦超也在,俩人正喝着呢。”

秦超是嵩明地产的总经理,纨绔,好色,仗着自己是秦家的独生子,在临京市恶事做尽,也无人过问。去年有个不怕事儿的三流女演员,状告他迷.奸,事儿都闹上新闻了,最后只关了一个星期,还是不了了之了。

“什么局?”裴凛狭长的眼眸微微眯着,看向梁择秋,怪让人心惊的。

“听服务员说,有几个律师,应该是他们律所谈案子吧。”

“哦。”裴凛应了声,不再开口。

服务员又送来了酒,这次是对的,84年产的南法葡萄园珍藏。

梁择秋给裴凛倒了一杯,抿了口,不酸,倒是有一点点涩,并不怎么好入口。

裴凛放下杯子,眉头轻拧了下,点评了句,“一般。”

然后就拎着外套出去了。

“唉你干嘛去啊?”

梁择秋跟在后面,还以为他要去隔壁英雄救美,哪知裴凛径直出了走廊,坐着电梯下去了。

裴凛下了地库,坐进车里,手搭在方向盘上,脑袋却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他刚刚只是不想在那坐着,可也不清楚自己现在是在干嘛。

师出无名。

很无力,也很无聊。

他把车开出了地库,停在酒店大门不远处的花坛边,关掉了所有灯光,在黑暗中点了支烟。

烟丝燃烧的声音在密闭的车厢内格外刺耳,裴凛静静坐着,眼神穿过袅袅而起的青雾,落在灯火通明的酒店大堂。

-

谭映禾酒量一般,但自控力确是绝佳。

明明已经去卫生间吐过两回了,可她掐着手心,走出包厢的时候面上看不出一丝醉酒的痕迹。

电梯里都是酒味儿,密闭空间发酵后闻着更上头。

谭映禾站在最后排,强忍着想吐的冲动,借了点扶手的力,偷偷给关琰琰发微信,“我出来了。”

三秒后,关琰琰回消息了。

“OK,银色的车,停在门口。”

电梯门打开,张向强和那位秦经理走在前头,俩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同时回了头。

“小谭啊,你今天喝了不少酒,一个人能回去吗?”张向强状似关心地问。

旁边的秦超闻言,不赞许地说,“张律师,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开车送送谭律师啊,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多危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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