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杳因为穿书的经历,对这个世界的记忆模糊了不少。

直到第二天上午,坐车去竹翠山庄的路上,小时候的记忆才慢慢回归。

她想起来,自己小时候,似乎经常去竹翠山庄。

那里有草莓基地,有葡萄架,还有……贺爷爷。

贺爷爷和明杳的外公是故交,小时候,明杳喊贺爷爷那音调,可是像喊亲爷爷一样亲的。

后来,她和贺宸“闹掰”了,不久后外公也去世了,才渐渐与贺爷爷少了往来。

贺宸。

明杳回忆起这个儿时最最要好的竹马,脸颊处隐隐冒出些许热意。

她将车窗降下一条细缝,微风吹动她额边碎发。

窗外的景象在眼前退去,而她的思绪,似乎回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的明杳,活泼好动,是二哥的跟屁虫。

而那时的二哥,最是性格“酷炫”的时候,他总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张狂表情,不乐意带明杳玩。

明杳用奶糖巴结上二哥的好基友,也就是那时同样年少轻狂性格酷炫的贺宸。

贺宸家里没有妹妹,所以他虽然表面上也不乐意带明杳,但暗地里对明杳像亲妹妹一样,格外宠溺。

最美好的时光是在外婆的故乡,他们一起上树掏蛋,下水摸鱼,曾经手牵着手,迎着夏日微风,酣畅淋漓地酷跑好几条街。

后来为什么会“闹掰”呢?

其实也没有吵架闹矛盾。

那似乎是她刚上初中的时候。

说起来非常不巧,贺宸比她大四岁。

她正进入初中部的时候,他刚好步入高中。

等她好不容易高中了,他离开高中去读大学了。

初一那年暑假,几乎整一个暑假都是和贺宸一起过的。

然而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明杳在贺宸家里打游戏。

两个人先是一起吃了一大盒的冰淇淋蛋糕,又喝了几瓶冰水。

明杳吃到肚子疼,裤子上还沾上血迹,她整个人都懵了。

贺宸也挺懵,一边红着脸推她去洗澡,一边跑出去给她买回来卫生巾和内裤。

俩小孩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明杳坐在浴室里一直哭一直哭。

她打小就不是爱哭的性格,从记事起就没在人前哭过。

但那天哭得特别惨。

具体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哭。

可能是肚子疼,可能是害怕,可能是突如其来的敏感愁绪。

后来贺宸费好半天劲才把她从浴室哄出来,莫名尴尬地送她回家。

那天晚上,妈妈笑着说明杳长大了,然后和她讲了简单的两性知识,教她要保护好自己。

也是那时候,明杳突然意识到,自己成天和男生玩在一起,是件奇怪的事。

正好,她因为在贺宸面前出了糗,还被他看到自己哭得那么丑。

小明杳当时就决定,不要和贺宸玩了。

小孩子的心思其实很单纯,她那时候想着不和贺宸玩,但也并没有特别坚定。

是后来接连几天,贺宸都不主动找她,到开学也故意躲着她。

明杳顿时觉得,他肯定是嫌弃她弄脏他家沙发,嫌她下面流血恶心。

于是她特别坚定地下决心,再也不要搭理讨厌的贺宸了。

初中一整年,两人都非常默契地,故意疏远对方。

后来明杳读高中的时候,贺宸去了大学,之后就真的连见面的机会都很少很少了。

时间总那么让人琢磨不透。

它能在某个瞬间,给两个人好一辈子的错觉。

却也能让两个人说散就散,说走远就远到仿佛不曾相遇过。

明杳最近一次记起那个走远的儿时玩伴,是在写《梧桐枝冷》的时候。

倒不是对小时候的大哥哥抱有什么感情,单纯就是有些感慨。

抵达竹翠山庄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小时候模糊的记忆,再一次在明杳脑海里缓缓铺散开来。

竹翠山庄并没有种竹子,反倒是和记忆里一样,种了不少瓜果。

贺老爷子退休多年,过的是真真正正闲云野鹤般的养老生活。

走过一簇一簇的花园果园,入眼便是偏古风的中式古宅。

明杏抱着备好的礼盒,左右打量,犹犹豫豫地说:“我好像来过这里?”

明杳摸摸她脑袋:“小时候来过。”

明杏想起来:“这里建筑风格和外婆家乡那边好像。”

明杳点头:“贺爷爷的老伴,和外婆是同乡。”

“是哦,我记得小时候,外公和贺爷爷关系很好,经常一起下棋。”

外公年纪大,已经去世了。

明杳记忆里的贺老爷子是格外硬朗的,然而这次见,明显能感觉到年华在老人家身上远去。

老人家原本是在后湖垂钓,听到动静时起身的动作,已然不那么利索。

他旁边一个同样垂钓的男人,起身虚扶了一把。

男人侧过半张脸时,明杳隐隐觉得眼熟,但一时间没想起是谁。

也来不及细想,她和明杏齐齐喊人,甜甜地“贺爷爷”喊出来,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乐呵呵道:“难得明家俩小丫头,还记得竹翠园有个贺爷爷啊?”

调笑着,他又介绍旁边的男人:“这个是谢霖,你们年轻人玩的那些游戏啊,大多是他家公司开发的。”

明杏开始也没认出谢霖。

准确说,她对自己醉酒那天的记忆,完全连一点模糊印象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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