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始终这样笑脸相迎,她亦扯出个笑,轻声道:“是。”
水榭里的宫人在徐悦然的话音落下时,当即齐齐退出水榭,到外面去候着。
徐悦然复感慨出声:“谁能想到,你我竟会有这样的一天呢?”
沈清漪想起沈家倒台之事,沉默了一下。
这话说得很对,放在以前……她们谁都预料不到今天。
“我们以前的那些事,不晓得你还记得不记得?”徐悦然分明不在意沈清漪接不接她的话,维持着脸上笑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想到你在宫里,那桩桩件件,我尚能清清楚楚回忆起来。”
倘若单看徐悦然的表情,还以为她在说什么叫人高兴的事。
这些话语落在沈清漪耳中却无法高兴得起来。
她们哪有什么愉快回忆?
徐悦然分明在提醒她,她们的那些过节,她至今不忘。
沈清漪心里并不想和徐悦然装和睦。可拿不准徐悦然要做什么,她秉持小心为上的态度,压低声音道:“无非些陈年旧事,徐美人不记得或许更好一些。”
“那怎么能行?”
徐悦然一脸的不赞同,说话之间故意去拉沈清漪的手。
沈清漪没来得及避开。
同样在她反应不及的这一刻,徐悦然忽然从她腕间褪下一个玉镯子。
“这镯子……”
徐悦然看一眼沈清漪,挑衅一笑,“可真不怎么样。”
话音刚落,在徐悦然手中的镯子也落入水中。
沈清漪无法控制的脸色骤变,迅速望向水面,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个镯子是她和裴昭的定情信物。
意识到东西落入水中的瞬间,她根本无法思考,想也不想便已跳进湖里。
徐悦然被沈清漪超出预期的激烈反应吓到了。
她看那镯子不稀罕,才想把东西扔水里,让沈清漪吃个瘪。
谁曾想沈清漪会跳入水中。
万一沈清漪在水里面有个三长两短,她可脱不了干系。
徐悦然有些慌张,生怕沈清漪有个好歹,连忙喊宫人下水救沈清漪。
两名会水的小宫人很快下水去救人。
徐悦然走到岸边去等他们上来,一面心中忍不住暗骂沈清漪脑子不好,为了那么一个破镯子做这样的事,一面焦虑不已,唯恐沈清漪出现意外。直到瞧见宫人拽着沈清漪上岸,她终于狠狠松下一口气。
被宫人拼命拽上岸的沈清漪浑身湿透了,整个人说不出的狼狈。
一阵风过,她打了个寒颤。
她却顾不上别的,想着镯子没有能捞上来,有些失魂落魄。这支镯子对她意义非凡,她和昭哥哥不能见面的日子,她都是靠这镯子一天一天努力熬过来的。
现在,她把镯子弄丢了……
沈清漪愣愣站在原地,一双眼睛看着湖面,浑身打颤。
“见过陛下,见过淑妃娘娘。”
徐悦然的声音响起,让沈清漪一愣之下收回心神。
转过身看见和宋棠并肩而立的裴昭,想到上一刻他们的定情信物被她弄丢了,她红了眼眶,又连忙低下头去。她此时没有看任何人,嗓音低哑请安道:“见过陛下,见过淑妃娘娘。”
宋棠打量两眼湿漉漉的沈清漪。
之后,她视线扫向徐悦然,蹙眉问:“沈才人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徐悦然连忙说:“请陛下和淑妃娘娘恕罪,臣妾借沈才人的手镯来瞧一瞧,却没有将东西拿稳,镯子不小心掉入湖中,沈才人是为了捞镯子才会变成这般的。”
宋棠听言,大致明白过来,同样想到那枚镯子对于沈清漪恐怕十分重要。
否则,沈清漪不会这么冲动,这么不计后果。
莫不是和裴昭有关系?
心思转动之间,宋棠瞥向沈清漪,不赞同说:“无非一个镯子罢了,哪里值当这么不要命?”她走上前,从腕间褪下一个紫玉手镯套进沈清漪的手腕,“我把我的这个赔给你,水里的便不要了。”
徐悦然看清楚宋棠塞给沈清漪的那个手腕,一时间牙酸得厉害。
淑妃身上随随便便一样东西,就是质地上乘、价值不菲的好物,不愧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
裴昭见沈清漪这般模样,心疼不已,倒觉得宋棠说得很对。
无非一个镯子,何苦这般?
不管有什么理由都不应该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担心沈清漪会再犯傻,裴昭便出声道:“淑妃说得极对,一支镯子而已。”
“若因一支镯子出什么事,传出去,倒要叫人以为皇家穷酸。”
“朕的颜面该往哪里搁?”
沈清漪没有想过裴昭会说出这种话。
那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她才会舍命去捞,哪里是宋棠给的这镯子能比的?
跳入水中、浑身湿透上来,沈清漪没有觉得多么委屈。
然而裴昭的不理解,让她近乎瞬间委屈透顶,一颗心俱被酸楚占满。
怎么会这样?
沈清漪想不明白,为什么连她的昭哥哥都不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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