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灵瞧过去,只见一对白玉耳坠正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阳光照射上去,散发着耀眼的光泽。
不知是不是巧合,这对耳坠竟与从前她买来戴给吕让看的那对分外相似。
她眼睫轻颤,良久之后,方才抬头看向叶荣舟,只见他似乎是怕自己不喜,神色中罕见的带有一丝紧张。
闻灵慢慢笑起来,道:“妾很喜欢,郎君替我戴上吧。”
叶荣舟松了口气,将耳坠给她佩戴好,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闻灵本就生的好看,耳配白玉,更显得她肤若凝脂,眉目如画,仿佛在一张夜景里挂上了一轮明月。
闻灵坐在那里任他观赏,问道:“好看吗?”
叶荣舟点头:“这世上再没有比娘子更好看的女人。”
闻灵笑起来,道:“那妾要一直这么好看,免得有一天郎君被别人夺了去。”
叶荣舟轻笑摇头:“不会。”
“哪里不会?”闻灵叹气道:“难道将来郎君不娶妻?”
她本以为,他听了这话必然要顾左右而言他,亦或说谎哄骗自己,就算将来另娶他人也会只喜欢她,没成想,他只是愣了一下,然后竟然开始笑起来,道:
“除非那人是你,否则我不会娶。”
他这话说得十分认真,叫闻灵根本分不清真假。
她跟着笑了一下,只当他在开玩笑:“好,郎君可要记得自己的这番话。”
他们这种关系,见不得光,就算日后身份发生改变,恐怕他方才说的话也永远不会实现,她只求在将来,他能记得和她的情分捞她一把,让她活下去便好。
别的,她不求,也求不着。
......
晚些时候,谢怀玉陪着闻灵出府的时候,一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闻灵问她。
谢怀玉拉着她的手,道:“阿姊,你和叔公,你们两个打算一直这样?”
偷偷摸摸,像是......偷情似的。
闻灵笑道:“那女郎说该怎么办?”
自然是嫁给他呀!
然而谢怀玉一想到吕让和闻灵的关系,一张激动的脸又蔫了下去。
闻灵抬手将她的发丝塞进耳后,淡淡道:“这次,其实是吕将军叫我过来劝你的。”
她讽刺一笑:“他知道你对这门亲事多有抵触,便想叫我劝你放下对他的戒心,好好嫁过去。”
果然,谢怀玉听了这话,立即呸了一下:“这个人真是讨厌!
须臾,她又笑起来道:“不过这次他打错算盘了,阿爹说了,这门亲事还要再考量考量,不一定会叫我嫁。”
这倒叫闻灵有些惊讶,前世,谢怀玉和吕让的亲事可是进行的十分顺利,没多久就谈成了。
她细细地想了想,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那位齐三郎死了,他的阿爹齐尚书怕是将此事算在了吕让的头上,毕竟他刚在酒肆前调戏了自己,转眼便横尸街头,任谁都会觉得是吕让为了给她出气所为。
毕竟,她是他心爱的美人,不是吗?
如此一来,吕让和那位齐尚书之间便有了嫌隙。
当初杀董然,那位齐尚书可是没少替吕让出力,他在这长安城中的势力同样不容小觑,如今他唯一的儿子很可能惨死在吕让手下,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所以,谢怀玉的阿爹和舅舅此时对她和吕让的婚事产生了迟疑,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想明白了这些,闻灵心中不禁涌起了一丝快意。
可能吕让从没想过,他对一个棋子所谓的‘宠爱’,会叫他陷入这样一个境地。
......
闻灵带着一脸笑意回去,还没进门,便见芍药小跑出来,一脸焦急地对她道:“小娘子,吕三娘又来了。”
闻灵脚步一顿,对她小声说了句什么。
芍药点头,骑了一匹马,飞快出了坊门。
闻灵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终于抬脚进去。
只见吕代柔身穿一件水红衫子,下着黄裙,肩披折枝花赤紫帔子站在院子里,面上微有薄怒,瞧见她回来,张口便道:“方娘子这是到哪里去了?可是叫我好等。”
闻灵轻移莲步,过去对她叉手行礼:“三娘。”
吕代柔想起前些日子吕让曾因她斥责过自己,一股无名的火气便直往脑袋上冲。
“别,我可当不起你的礼,不然你心里一不舒服,转头便到五郎那儿去告我一状,我可就说不清了。”
这话讽刺意味十足,闻灵听了,只淡淡一笑,道:“三娘想多了,请到里间就坐,有什么话咱们坐下再说。”
吕代柔这回倒没说什么,跟着闻灵便进了屋,跪坐在位子上,有婢女奉上瓜果蔗汁,她斜撇了一眼,直道:“不必。”
她堂堂吕家贵女,才不会食她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婢女有些慌张地去瞧闻灵,只见她笑了笑,道:“既然三娘不喜欢,那便放我这里吧。”
“是。”
吕代柔嗤笑一声,拿起手中的牡丹花纹团扇轻摇起来。
方才没有在意,如今到了屋里,她才瞧见闻灵耳朵上戴了一左一右两只耳饰,不禁冷声道:
“即便五郎宠爱你,方娘子也该知道些轻重才是,似这等低贱胡人才戴的东西,你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戴出去,叫人家看见了,岂不是丢我们吕家的脸面?”
闻灵手拿杯子喝了口蔗汁,闻言,抬手摸了摸耳朵。
糟糕,她从叶家出来时,忘记将叶荣舟送自己的耳坠摘下了。
闻灵面上并无慌乱,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不知三娘今日来是为了什么事?”
吕代柔这才想起自己此次来的目的,她摇着团扇冷冷道:“没什么,只是要讲一件小事,就看方娘子肯不肯做。”
“什么?”
“我要你自请出家。"
闻灵闻言,不禁有些诧异地抬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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