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周子青又去找了徐长民,没哭没闹,就问他,宅基证户主变更需要满足哪些东西。了解自己想要知道事情后,周子青又问了句,“我爸不在,那我可以代替他行使户主的权利么?”
徐长民皱着眉,对今天过来的周子青有些诧异的。不过作为村长不得不中间劝和一下,“你得知道,你现在没成年。自己一个人要怎么生活?你...你舅舅他们再不好,可是他能把你养活大。”但凡周子青现在年长几岁,徐长民都不会说今天这话。
平时看着老实听话的孩子,被逼迫着不得不强硬起来,这中间经历的事情,肯定要比他们知道的多。
“我可以把我妈名下田地要回来,租给村子里人种,我收租金。”周子青想了一.夜,她要改变现状。她小,可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十二岁不小了,尤其她心里年龄更大。最坏的打算是就是目前上不了学,可不会饿死她。
徐长民劝她想明白了吗,真要这么做,亲戚彻底反目成仇。“你舅脾气爆,年轻的时候,就因为打人失手把人打残,把房子赔进去了......”徐长民这么一说,周子青又犹豫了,在她心里,徐长胜像个疯子似的,脾气说爆就爆。
周子青回家才知道,刘桂萍回娘家去了。
她没当回事,到了周五傍晚,镇上中学放假,在学校住宿的徐佳回来了。徐佳个头不矮,人也沉默寡言,看到变化极大的周子青,只是惊讶一下。
印象里,周子青和徐佳关系挺好的,可周子青现在看谁都不热乎。因着周五,徐长胜一早去集上买了一条五花肉。
晚上干豆角炖猪肉,刘桂萍没出来吃,不知道闹什么幺蛾子。徐佳去叫她,被臭骂了一通,眼圈发红的回来了。
徐长胜咒骂一句,“没事找事,别管她,饿死拉倒。”说完自个伸着筷子夹了一块五花肉塞嘴里。
周子青更不会在乎刘桂萍。
可徐奶不能不管,起身找个小碗,扒了点菜,拿着筷子馒头,给送了过去。
去了有五分钟,东屋传来碗筷落地砰砰声,接着刘桂萍像擂鼓敲锣般嚎啕大哭起来,“吃什么吃,饿死我有人就痛快了,我活着丢人现眼,让我死了算了...”
哭骂声中,夹杂着徐奶呜呜啊啊的抽泣声。偶尔听到一句,“造什么孽啊,该死是我啊......”声调凄凉哀苦,呜呜咽咽的后面的听不清了。
周子青微微一抬眼,就看到徐佳抽抽搭搭地哭,眼泪一粒粒落在饭桌上。眼神一转,瞄到徐长胜太阳穴一鼓一鼓的,额前青筋显现,似乎隐忍着脾气。直到东屋,突然拔高嗓门咒骂不止,隐忍着的脾气,突然爆了,筷子一扔,抬腿就走,嘴里还骂咧咧的,“贱娘们,给脸不要脸,家里谁死了,你号丧呢。”
周子青扭头探出身看,看到徐长胜摸了墙边放的棍子,冲进东屋里。
顿时东屋鬼哭狼嚎闹成一团。
这不关她的事,筷子像长眼睛似的,一夹一块肉,吃得满嘴油花。
徐佳嘤嘤哭着,泪眼模糊的看着周子青一口一块肉,渐渐忘了哭,张着嘴,一脸惊讶的看着她吃饭。
刘桂萍绝食了,一口水一口饭也不吃,闹腾什么,这家里可能除了刚回来的徐佳,恐怕没人不知道。
徐长胜排到村里拖拉机耕地,一整天在地里忙活,压根不管。原话是:她爱死不死。
徐奶哭的眼睛都肿了,可刘桂萍憋着一股劲硬挺着。徐奶哭,刘佳跟着哭,全家就周子青一个人没事似的。
到了晚上,刘桂萍依然一口饭一口水没吃,东屋周子青没去过,到底人变什么样,她不知道。可徐奶大晚上从那边过来,期期艾艾看着周子青,恳求她,“青儿,你妗子性子倔,再这么下去命要搭进去了。姥儿和你商量一件事,你退一步,把宅基证放她那里,你到她跟前立个保证,说不会撵她走。安安她的心,行么?”徐奶被逼的没法子,就一天,急的牙龈上火,嘴巴上起了一圈火泡。
刘桂萍一口没吃,徐奶除了喝口水,一天下来实际上也没吃多少东西。
面相本就显老,这会眼睛肿着,整个凹陷进去,脸上皱纹像是一.夜之间聚集抗议,显得更衰老了。枯黄暗黑的脸,像极了,门口大杨树下面枯萎腐烂的树叶子。
周子青早就知道徐奶熬不过,会来求她。
周子青也不看徐奶,冷着脸迈着大步走到东屋门口,她也不进去,冲着里面就喊,“要是还没死,就支起耳朵听着。你他.妈算是个人?拿自己命威胁谁呢,有本事自己到我跟前说。绝食要宅基证是第一步?接下来要干么,是不是寻摸着要上吊,还是跳河?再把宅基证上的房主名改了?我告诉你,不可能,别做梦了。有本事你别绝食,你直接吊死在我跟前,死后,我保证,我一定把宅基证烧给你。”
说完,周子青看都看不后头跟过来的徐奶,转身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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