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民带着人在外面拍门砸门,就怕晚了出事。
屋里,刘桂萍打了水给徐长胜清洗胳膊上的血,边洗边哭着咒骂,“教训几下,就要提刀砍人,这哪是小孩,分明是恶鬼附身。敢动刀子,谁敢和她住一起?赶紧把她送走,反正这个家,她不能留下。爱去哪去哪,谁爱养谁养,这家不能留。”刘桂萍狠的咬牙切齿,原先只想狠狠教训一下,现在一看到徐长胜胳膊上三寸来长的伤口,心里吓得直哆嗦。
徐奶双手发着抖,眼睛都不敢看。
周子青听到徐长民拍门,眼中戾气渐渐退去 ,人恍恍惚惚清醒过来。扔下手里菜刀,整个人从地上爬起来。刚站起来,差点摔倒,小腿疼的伸不直。
吸了口气,慢慢拖着腿挪腾到门口给开门。
看到徐长民,周子青高度紧张的心理防线一下子决堤了,像溺水的人抱住浮木,眼泪扑簌簌成串滚下,大串大串的泪水沿着鼻尖滴落下来。哭的抽噎打嗝,仰着头只对周长民说一句话,“...把...把我...嗝...啊...呜呜,送..送走,去福...福利院...呜呜呜~”
周子青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断断续续就一句话,她要走,她要去福利院。
刘桂萍在屋里听到周子青在外面哭,嘴上咒骂一句小贱人还敢恶人先告状,就冲跑出去。
“你个贱种,还有脸在这哭,你差点把你舅胳膊砍下来。你个不是东西的畜生,家里容不下你,要滚赶紧滚,你就是个恶鬼,留在这家里就是祸害,灾星。”刘桂萍眼中怒火滔天,狠得忍不住伸胳膊就要上手去掐。
“干什么,当我面还打?”徐长民怒喝一声,呵斥住了。
刘桂萍还要撒泼叫冤,可没人听她的。
徐长民进屋看了徐长胜的胳膊,扫了门前地上菜刀,和断掉的杨树条。皱着眉一时间也陷入两难。
徐长胜胳膊上的伤口不深,周子青当时用的不是惯用手,反向往后砍,力气上不来。可三寸来长,看着怪吓人的,止了血,用纱布裹着。此刻整个人阴沉这一张脸,煞气十足。
刘桂萍心里愤愤不平,扯着嗓门叫喊,“徐长胜,你今天就打她两下,她敢用刀砍你,这才十来岁,这样的孩子,你以后还敢管教?这次运气好,下次你还有命在?这样的外甥女,我们家不敢要。”
对徐长胜说完,又冲徐奶说,“妈,你亲眼看到了,这还是你那个老实乖巧的外孙女么。她分明就是恶鬼附身邪性了。这样的脏东西,不能留咱们家。妈,你舍不得也得送走。外孙女再亲,也亲不过亲儿子吧,都敢拿刀对着长胜比划,谁敢养?”刘桂萍指着躲在徐长民身后的周子青,恶狠狠瞪了一眼。
周子青抽噎啜泣,慢慢地越过人走到徐奶跟前,眼睛哭的通红,声音哽咽低沉嘶哑,“姥儿,你说句话。是他们先上门打我的,他掐着我脖子,抽我腿,她拽着你,不让你过来拦。分明是他们想活活打死我。”
徐长胜皱着眉一脸厌恶憎恨的看着周子青,又扭过头看着默默掉眼泪徐奶,沉着脸粗声戾气的说,“妈,咱家养了她这么年,都能砍我一刀。咱家养不了,你要养,就是逼我不认你。爹妈不要,天生就是邪种,谁家摊着谁倒霉。这话我不信的,可现在不信不行,这样的人,祸害家。”
“长胜你瞎说什么,都是些封建迷信怎么能当真。这孩子父母不在,你是孩子舅舅,你更该好生对孩子,怎么能带头说这种话。”徐长民气的瞪眼,气徐长胜两口说的狗屁话。
这事估摸着就是徐长胜两口子上门来打周子青,还把门反锁,不让孩子跑。一个拦着徐奶,一个打孩子。孩子被打急打疼了,摸着刀给了徐长胜一下。
可现在两口子合伙逼着徐奶不要孩子,这算什么事啊?
徐奶啜泣声微弱而凄凉,充满了绝望的悲哀,浑浊的泪水沿着脸上一条条皱纹,聚集在嘴唇下巴,啪嗒啪嗒一声声落在地面上。哀伤苍老的眼睛看着周子青,眼泪掉的更狠,呜呜呜呜哭的凄凉无比。
周子青红着眼睛,心止不住下沉,沉到漆黑不见底的深渊里,浑身发冷发寒。静静地说:“姥儿,在你心里,我就该站着乖乖挨打,让他们发泄怒气?”
“打你,是叫你知道对错。可没人教你拿菜刀砍人,这个年纪就敢拿刀,长大还得了?爹妈都不要的孩子,旁人更是管不着。养了三年我们也尽心尽力了。妈,你岁数也不小了,将来胳膊腿总有不利索的时候,你能依靠谁?徐长慧这么多年没个音讯说句难听的,死了我们都不知道。眼前也就我和长胜。这么多年你照顾她,也对得起徐长慧了。”刘桂萍现在看到周子青就想到她拿刀的模样,心里抵触的同时,还有一丝恐惧。
徐奶一听到刘桂萍嘴里说长慧死了,张嘴哭泣的声音一顿,一双混沌布满血丝的老眼,目光凝滞的落在刘桂萍身上。
刘桂萍浑然没察觉到徐奶异样,转过身像徐长民打听怎么送走周子青这个瘟神,“镇上上王村不是有个父母双亡,老家没人养的傻子,听说被送到某个地方,由国家出钱给养?这小畜生爹妈跑的没影没踪,我们也不要,是不是也符合条件送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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