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现场收拾残局时,硝子有些意外。

横倒在地上、血泊里的伤者看起来可怕,真上手治疗起来倒是顺畅简单。

值得一提的是,现场最体面的是个老妇人的尸身,干干净净一丝伤痕也无。

唯有被丝线割下的头颅,像是见到了什么地狱般的景象,神情扭曲得厉害。

希音也很狼狈,手臂和腰都被刀割伤了,衣服和脸都沾着血,因她有那样盛极的美貌,更让一切显得触目惊心,颓靡堪怜。

这就是魔女的魅力了,明知道多半是假的,也要被她周身极富侵略性的氛围扰乱。

她缩着肩膀坐在椅上,单手捂着脸哽咽,完全看不得房间里的惨状,就好像这些不是她自己弄出来的一样。

至于夏油杰——她这个往日里还算靠谱的同期,此时满脸的担忧心痛,对地上的伤员视而不见。

“她的术太可怕了……无论我如何恳求,都不愿意解除术式。”

希音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指缝间流泄出来,微带颤抖,可怜至极,“如果我不制止她,大家就不止是受伤而已了,所以……我也不想的……”

老妪的头颅,那圆睁的眼还盯着她的方向,仿佛想要说些什么。

夏油杰留意到硝子进来,却只能分去一个带着歉意的眼神,把‘交给你了’的意思投递出去,就扶着女友的肩膀继续安慰起她来。

“你没有做错什么。”

他低着头轻声说,神情里甚至有些歉疚,“你做得很好,不愧是个咒术师。”

夏油杰确实是这样想的,希音做了咒术师应该做的事,阻止了诅咒师的阴谋。

至于受伤的普通人和督察——咒术师的第一要务永远是祓除诅咒,或者完成上级交付的其他任务,别的都只是顺带而已。

能做到当然最好,完成不了也不必苛责。

相比起来,反而是他做得不够。

明明这次的任务情报里就有提示背后可能有诅咒师的手笔。

诅咒师是,狡猾的,难以预测的,明明身怀力量,却游走在灰暗的角落和缝隙中,仗着自身优越于常人的力量肆意享受践踏秩序的快乐,是夏油杰最不屑的垃圾败类。

而他居然只顾着收服诅咒回收咒物,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环,害得柔弱善良的女朋友要独自面对最危险的部分。

硝子极有效率地处理完地上伤者的伤势,然后打电话叫人。

善后解释还有安抚的工作可不是她负责的。

希音勉强止住眼泪,哽咽着问她:“大家都没事吧,还有那个小女孩……”

“你以为我是谁啊,有什么好担心的。”

硝子给她吃定心丸,“顶多躺两天就好,小孩子恢复得更快,痕迹再过两天就会完全消失,倒是我们这边的督察。”

她望了眼横倒在旁边的年轻女性,“受的皮肉伤更重些,可能要多躺两天。”

一切正如希音的意料,她于朦胧泪眼中望向眉头紧锁的男友——唯独他的反应比她预测的更糟糕些。

“既然地上的那些都治好了。”

夏油杰对硝子说:“你也来看看希音吧。”

硝子点头上前,替希音检查伤口。

好友做事向来谨慎细心,就算是专业的伤痕鉴定家也很难看出她身上的伤口是自己弄的,不过所谓挚友,自然有无需言说的默契。

硝子替她治好伤,说:“流了点血,回去多喝点红糖水?”

夏油杰于是小心问:“希音,我们回高专吧。”

希音微微点头,可刚放下手打算站起来,又看见那一地,血迹狼藉的伤员,她颤抖了下,又开始哭起来了。

台上的演员之所以能那么入戏,演出得如此投入。

可能也是因为台下观众太过捧场,烘托了气氛的缘故吧?

硝子看着这对一个演,一个被演,配合默契,情投意合的恋人,咧了下嘴,点了根烟抽上。

没过多久,临时抽调来的督察带着几个医护把地板上的伤员扶上担架抬走了,硝子也没忘记嘱咐一声,“那个断了脑袋的,记得送回高专去。”

术师死后,尸体是要经过特殊处理的,防止尸变或者被有心人拿去利用。

这次任务出现的‘小意外’,到底还是被抹平了。

二年级还是分做两组照常执行任务,什么都没有变吗?

不,还是有些细微变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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