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淑妃信了萧烬的话,他们二人果真情深义重。
“司徒公子若不来,此刻忧心忡忡的,该是他了。”
莫时雨看向自己的手掌,那上面的划痕,似乎变了颜色。
“说得也是,娘娘能答应我一事吗?”
“殿下但说无妨。”
“无论发生何事,都要护他周全。”
萧淑妃听言,笑靥如花。临行前,她收到了萧烬代为转达的请求。
“殿下可知,司徒公子说了同样的话?”
“他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娘娘不必理会。”
心意相通,大抵便是如此了吧,若是抛开世俗的眼光,他们定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本宫尽力而为。”
从来没有什么两难的抉择,萧淑妃想保护的唯有莫时雨一人。
也不知走了多久,莫时雨听到宫门大开,禁卫军唤了句:“恭迎淑妃娘娘回宫。”
心中便知晓,他又回到这个人吃人的地方。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恍如昨日。莫时雨经过坤宁宫门口时,仿佛看到九岁的自己,蹲在地上,替大太监擦鞋子。
“小兔崽子,走路不长眼啊?”
大太监的声音像是捏着嗓子发出来的,莫时雨母子当时才被陛下从青楼接出来,搬进宫里住。而且住的还是以前的冷宫,母亲也没个名分。自然而然,被宫里的嫔妃以及下人瞧不起。
“抱……抱歉。”
小小的莫时雨唯唯诺诺的,走路总低着头。
“杂家的鞋都被你踩脏了。”
“我给你洗。”
“擦干净,否则你和你娘都没好果子吃。”
还有他们刚才走过的小径,恍惚间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与皇贵妃。莫问昭踩坏了他的纸鸢,他一气之下动手打了人。正巧被皇贵妃撞见,挨了一顿揍,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昭儿看上那纸鸢,是你的福气!下次长长记性。”
一路走来,莫时雨忽然觉得胸口闷闷的,难受得紧。到了长生殿时,这种感觉才逐渐好转。萧淑妃领着他,换回男装,才踏进陛下寝宫。皇帝故意发脾气,将里内的宫女太监全部赶了出来。
因多年未见,皇帝一眼没有认出来,萧淑妃扶他从床榻上坐起来,“陛下,臣妾已将永乐王带来了。”
“厌儿?”皇帝的眸中布满了血丝,他一激动,便咳嗽个不停。
莫时雨对他这个父亲,感到很陌生。这么多年来,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上次见面他正值壮年,再次相见他已斑白了头发。
“微臣见过陛下。”
这声微臣,叫天子垂泪。
“厌儿,过来让父皇瞧瞧。”
莫时雨不明白他为何会哭,他们之间有父子亲情可言吗?“陛下召微臣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皇帝握住他的手腕,卷起衣袖查看一番后,语气忽然哽咽,“厌之怨恨朕吗?”
任凭对方如何煽情,莫时雨依旧心如止水,“君要臣死,臣岂敢不死?”
皇帝叹了口气,将当年的无奈说了出来,莫时雨坐在床边,静静地听。
原来行刑当日,皇帝得知莫时雨乃是被奸人陷害,通敌叛国纯属子虚乌有。连忙下了免罪诏书,可谁知送旨的太监与人勾结,故意晚了半柱香。圣旨送到时,莫时雨已人头落地。
事后,皇帝一病不起,半年未曾上朝。于是乎,太子莫寒云不断打压朝中元老,渐渐掌握实权。他若想称帝,随时都能逼皇帝退位。
“厌儿,朕也曾对你寄予厚望。”
寄予厚望?莫时雨不以为然。先不论他被人蒙蔽,赐死亲生儿子之事。在宫中生活的那些年,他处处受人欺辱,皇帝可曾瞧过他一眼?
“微臣愧对陛下厚望。”
皇帝并非对他不闻不问,萧淑妃也并非无缘无故对莫时雨好。默默无闻地成长,方能一鸣惊人。爱之深责之切,皇帝也是气糊涂了。就算当年没有得知真相,他也会下旨免他死罪。
“唉,朕已时日无多,厌儿还是不肯唤朕一声父皇吗?”
临死前才来认儿子,未免太晚了些。莫时雨早在多年前,便已彻底死心。
“九皇子早已死在三年前,如今已将骨肉之躯归还,此后便不再是父子。”
皇帝悲中心来,凌厉的面庞藏了几许怒意。
“你姓莫,永远是莫氏皇室的子孙。”
莫时雨无惧皇帝淫威,沉着应对。
“微臣也可改姓司徒,还望陛下成全。”
皇帝听言,大发雷霆。气得剧烈咳嗽起来,呕出一口鲜血。萧淑妃赶紧拿手帕为他擦拭干净,用手掌为他顺气。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皇帝怒道:“逆子!”
莫时雨见皇帝龙颜大怒,不仅没有丝毫收敛,反而还继续刺激他,“是司徒空为我重筑身躯,赋予我生命。我随他姓氏,有何不可?”
又是司徒空,莫寒云与莫时雨兄弟二人,当真是为他痴狂。皇帝对此人深恶痛绝,恨不得将他活剐了才好。转念想来不妥,杀掉那人,莫时雨想必也活不了。
“你若敢肆意妄为,朕便将那姓司徒的凌迟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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