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诏书上墨迹的充盈,曹芳也愈发认真了起来。
胡人这一个特殊的群体从来都是以悍勇著称的,这么一个围绕着华夏主体民族数千年以来而存在的一个特殊附庸群体,若是没有战争,他们的品行之中从来都是镌刻着和汉儿一样的淳朴、勇敢、勤劳。
至于战争的根源,从来都是某一部分人的贪婪以及不知足!
而他们,一直以来都是伫立于底层百姓之上的存在。
当底层无法满足于他们的贪婪的时候,他们的目光就会转向更加繁华而美丽的东西。
于是,中原,这个汉家王朝盘踞了数百年的地方就进入了他们的眼中。
正是因为如此,启用国家奴隶制所需要的举措也更为慎重。
简单的以一而往远不能解决一切事物!
无论胡汉,每一个进入军队成为底层军士的,都是始终处身于最底层的那一批,而且在胡人的军队中甚至都还存在着奴兵。
换一句话来说,胡人军中的那些人,大多仅仅是为了活着。
而眼下的大魏军中,军士的诉求已经开始逐渐从最基本的活下去往建功立业转变了。
天色渐暗,曹芳也在书房中油灯点亮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而后他目光在那已然写满墨迹的诏书上停留了许久。
“就这样了”
“先分批次将那些胡人送到洛阳周边进行基建吧。”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这群人不至于闲着”
闲则生事,这是人的本性,无论胡人还是汉人,都始终逃不脱这本性这一层的束缚。
而且,论及基建,就算不按着后世的那个标准来,现在的洛阳周边都差了不止一筹。
也就是用这些奴隶的劳动力来补足大魏基建方面的不足
一道叹息响起,曹芳便动手阖上了手中的诏书。
一切问题本来就不算什么问题,可当劳动力缺乏之后,一切原本不算问题的问题也就都齐刷刷地暴露了出来。
第二天早朝时间,曹芳早早就到了朝堂,这也是他唯一一次,也是第一次在众位朝臣前来。
而随着所有朝臣的到来,他就首先开口:“朕倒是收到了一个不错的消息。”
“诸卿可要一听?”
当即,所有人就静了下来,齐齐抬头看着曹芳。
他则是轻声一笑。
“雁门大捷,征北军九百人破胡军数万,解雁门之围。”
下一刻朝堂中就响起了道道冷嘶声。
九百破数万,上一次这样的战绩,好像是张辽打出来的吧?
难不成又出了这样一个爵士猛将?
还是?
“带领此九百人者,为征北军中副将裴秀”
说着,曹芳就看向了朝堂之中,嘴角依旧挂笑:“这九百人,朕欲予其陷阵之名,诸卿觉得如何?”
作为曾经辉煌一时的特殊兵种,自从张辽死后就彻底陷入了陨落的困境,也就是说,这支已经把主将作为军团意志本体的军团,从那之后就不再拥有陷阵一名。
反而是现在裴秀所率领的这支军团,更像以前张辽麾下陷阵的延续
“陛下,此是否多有不妥?”
卫臻站了出来,看着曹芳的眼神极其认真。
怎么说那八百陷阵都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即便现在可能弱了一筹,那也还不至于剥夺他们的名号吧?新军团想要名号那给他们一个便是了
“那”
曹芳沉吟着看向卫臻。
“司徒以为如何?”
“陛下可予那九百人新名!”
“不行!”
话一出口,曹芳直接否定了卫臻的提议。
“前陷阵就纳入这支新陷阵的军团体系中吧。”
现有的军团量绝对不能再肆意增加,日后所有的军团数量他都打算维持住增一削一,甚至有可能的话,现有的军团数量必须逐步削减,否则军中体系太过混乱了。
也就是说,单个军团的人数可以进行增减,但是整体军团的数量必须进行简化,否则个中能容人伸手的地方太多太多!
当然,这个军团的改制,怎么招也不能用改革,撑死了以改良的手段来做。
因为只有改良的手段才能在稳住大魏军团的情况下完成军制的改善。
等到军制真正改善结束,军权将彻底落入曹芳手中,到时候再想改变一切的东西,包括国计民生在内的一切,自然是无比简单的。
毕竟太祖有言,枪杆子里出政权。
只有真正充分掌控了武力层的一切,皇权才会是真正完全体的皇权!
无论威严还是权威,若是没有了最为坚实的东西充实内里,那最后所得的,就只会有被人所精心粉饰过的一切
那才是真正的不堪一击!
“陛下,那若是那些陷阵兵将没法适应呢?”
要知道纵然现在的陷阵没有了以前张辽任统帅的时候那种战力,但比之寻常的兵将确实还是强了不止一筹!就这样拆分一支战力远超寻常兵将的军团,那绝对是损失!
曹芳脑袋轻晃。
“大魏的军队,从来不是做赈济的官棚、民棚!”
“这个问题就这样吧!”
能否适应那不是他应该管的,能适应就适应,不能适应就淘汰。
在这样一个以武力为标准的团体中,最好的规则从来都只有最原始的丛林法则,否则军队就只会越来越差。
后世赵宋就是因为将军队看作了解决一切矛盾的慈善机构,才造就集合冗兵、弱兵于一体的军队。
兵不敢前,将不敢打。
两两夹杂所造成的问题远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的!
至于说赵宋有没有强兵?答案是有,但那强兵无一例外都是边军,至于中央军队,则完全都是乌烟瘴气、鱼龙混杂。
“还有下一个问题,那就是胡人降卒。”
“朕打算将其分批南迁,给其奴隶身籍,身籍归朝廷所有,不得进行买卖,但除却朝廷推动的建设外,个人可于当底官府登记租赁,个人每次租赁不得超过二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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