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年幼……”孟秋故作停顿,音量渐低,“唉,我着实是没得办法了。”

旁边又有宫婢忙好了手里活计,抱怨着边揉腰边嘟囔,唉声叹气朝两人走近了。

婉嫔跟前的宫婢与她熟悉些,便凑上去笑着掐她,“呦,作甚怪样子?”

“我那位主子你又不是不晓得,吹毛求疵的。嗐,说是除尘,恨不得用水将整个宫殿都泡着洗涮一遍,可不是折腾死人了么。”她要更年少些,便也更跳脱。而今一副苦不堪言的作态,又瞧了下孟秋,询问,“沈娘子此前在说些什么?离得老远,便看见你满面愁态了。”

孟秋跟着将此前的话又说一遍。

“呦,寄信呀。”那宫婢遂说,“这还的确不好办。现下宫里各处都忙得脚打后脑勺,您这个关头要托人办事儿,可真是难找门路。”

她抬眼看着两人,再低下头,“哎……”

“您不妨去问下锦妃娘娘,”年少宫婢也笑道,“她老人家面子大,对我们来说难如登天的事儿,在她看来呀,也不过是一句吩咐。您以往和锦妃娘娘便有交情,去求个几声儿,还有甚么值得发愁的?”

“正巧,刚才芙蓉也是这么问我的。”孟秋笑指着一旁年长的那位,再不厌其烦的重申一遍,“不是我不去找锦妃娘娘,实是……唉,往事不堪提,眼下我何必再去招了她的嫌,反倒惹得自个儿日子不好过呢?罢了罢了,还是我再想想其他路子吧。”

随即她再扮出欣喜模样,一惊一乍拍了下手,看向两人,“有了!我听闻近来……有哪位娘娘家中进宫探望来着?”

两人面面相觑一会儿,都一时默然,没敢出声接话。

过了许久,还是那个年少的宫婢,她颇有几分迟疑的问孟秋,“您说的……该不会是,长安宫那位?”

长安宫?

孟秋苦思着这是哪儿。

“啊……”她不尴不尬的也迟疑着,模棱两可道,“好像……是吧?”

被唤做芙蓉的年长宫婢听她应了,不由得朝她干笑,语气也颇有几分复杂,“您这倒也是个办法。”

见她俩这神情,孟秋便明白事情不好办。她佯装犹豫,“这……是不是我记错了?”

“那便不清楚了。”年少宫婢没再多说旁的。

孟秋见状,便解下腰间系着的荷包,朝着两人递过去,笑眯眯的道,“哎,这干说话也没趣,我这儿倒带了些零嘴儿,二位不如尝尝看?”

芙蓉瞧一眼,没敢动,那年少宫婢却抬手来接。

她捏了捏荷包,被里面东西硌了手心儿,当即喜笑颜开,朝着孟秋讲,“娘子真是客气,不过闲聊嘛。”

闻言后,孟秋仍是笑意盈盈的应和,并不多话。

“我们这等人比不得您,消息也不甚灵通。”她未曾把话说满,“据我所知,近来邀家眷入宫的只有那位了。正巧儿,二十来天前才来过。明儿似是也要来呢。”

二十多天前?

经她这样一说,教孟秋骤然想起前些天太后举办宴席,而小郎君摔碎茶盏烫伤手腕一事——

对上了!

“那……”她心口是怦怦乱跳声,面上却神色不改,“那位的宫里似是前不久才刚来过?”

“是呀,至今也有一个多月了。”年少宫婢边说边酸,“哎,此等恩宠,便就是她了,旁人真真儿比不得。”

一个多月……

和小郎君高热不退那次也对上了。

“原是如此。”孟秋也不知是松下口气,还是提起了心,长长缓缓的吐息着。她朝着两人笑开,“真是谢谢你们,帮了我大忙了。感激不尽呀。”

“当不得,当不得……”

两人推拒着。

至此,孟秋没再耽搁下去,瞅了眼天色,见时辰不早,便与她俩道别。

回宫路上,她仍是想不起长安宫究竟是谁的住处。没法子,她这段时日仅仅是为了记住宫中诸多关系便费尽心血,着实不曾用心记过哪位娘娘管辖哪处宫殿。

直至走到东宫门前,她抬脚跨过门槛,电光火石间,脑中骤然闪过一道念头——

“贞妃!”

长安宫,正是她所住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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