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自行摸索数十载,却无寸进,为他人取笑,已经从少年成为中年的宋敛,不甘这样心碌碌无为一生,他也想如同那些天才一般夺目非常,享受着众人仰望的目光,更想在宋家史载上留下姓名,供后世之人瞻仰。
他咬牙坚持,终于练得罕见剑意却不自知。
如此又是几载春秋交迭,他心灰意冷之下渐生放弃,恰逢宋简白途经练剑处,识得剑意奥秘,甚为震撼,盛情邀他入登玄院为事者。
那时的宋简白还只是一名主事,虽被以执掌者的身份培养,但仅是其中之一。两人的身份相差甚远,资质也相差甚远,却一见如故,结为挚友。宋简白为他求得步家长老炼制本命灵剑,地阶下品,剑名同剑意,曰不甘。
非心所愿,为不甘。
宋敛不甘当一名小小事者,想借剑之一道觅得时机。
宋简白不甘于现状,想登顶院长之位以大展宏图。
他们志同道合,循循图之。
一个熬到金丹结成,进入刑堂为另一个立势。
一个熬到成为少院长,借另一个之势巩固地位,亦为其庇护。
其中心血,彼此自知,放弃无异于是对彼此的背叛。
还有其他人的追随,尤其是掌鸣院院长宋绘然的押宝。
宋简白只得解释道:“对她进行搜魂是我深思熟虑的,你也听到她先前的回答,根本解释不了五灵根如何得以轻松筑基,怕不是她有所隐瞒,而是本就不知如何解释。”
“宋敛,我并非那等意气用事之人。”
说着这话时,宋简白的还就有一丝神识放在宋未央身上,她虽低着头,可眸中惊惧却难逃法眼,果真被他说中了。
宋敛闻知其打算,总算放下心来,正欲开口,忽察异样发生,视线投向囚笼之处,却见自宋未央身上逸出一缕残魂,不紧愣住,回神后呼唤着少院长,却见他早已站在囚笼边上,与残魂对话。
不同于稽老的淡定,宋未央已经吓得昏死过去,其中缘由小半是过于心悸,大半是因为被稽老攫取了神魂之力。
也就是宋未央这等不知道夺舍之怖的人,才敢敞开识海任其入住。要知道,只要夺舍之人心怀恶意,随时便可以致她于死地。
“太白门太上长老,稽无琊。”
稽无琊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人,心中泛起一丝波澜之后,很快便恢复平静。他苟且偷生十几万年,力量逐渐消退,可经不起搜魂的折腾,是以主动现身,不再心有侥幸,认为以宋未央的气运能平安逃过此劫。
宋简白眼皮微阖,下一秒脸上挂起客气的笑,声音淡然自若:“夺舍,还是另有所图?不知前辈能否为我解惑?”
“借其气运觅寻一线生机。”稽无琊人老成精,自然是瞧出其意图,可惜龙困浅滩,身不由己,只得说出意图,“你也看得出老夫如今的状态,魂体摇摇欲坠,再不捏造肉身,很难挺过下一个万年。”
万年?宋简白心底嗤笑,修士不入悟道哪有万年寿命。这个残魂不知使了何种手段,竟然能存活至今,还想着挺过下一个万年。但他脸上笑容未变,瞟了一眼地上的人儿,微微眯起眼睛,“今晚之事,不知与前辈有何关联?”
稽无琊沉吟几息,“你若答应老夫的要求,告诉你也无妨?”
“前辈,现在是你对我们有所求,而非我们对你有所求。”
“哼,若别无所求何必如此发问?”稽无琊自是不信。
宋敛迅速接过话茬:“既然我们双方都有所求,不如等价交换,前辈不妨明说出来,我们也好多加考量。”
“哼,事关飞升,如何等价?”稽无琊虽然想苟活下去,却也无所畏惧,“纵是说了你们也不知,只问你们可曾听说过天端之名?”
宋简白闻言,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中,他与宋敛对视一眼,后者虽不知天端为何物,但对宋简白的言行有着自己的思量,是以并不言语,怕坏了其意图。
“前辈不如再说说其他的等价之事。”
稽无琊一愣,顿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你竟知道天端?”
“比如说贺洛山的上古大阵,唔,太白门的护山大阵。”宋简白并不解答其疑问,反而另起话头,悄然将主动权把握在自己手上,两者地位霎时颠倒,自认为有所依仗的一方失去了优势,面上全然是不可置信。
稽无琊在相当漫长的一部分时间里都是陷入沉睡中,偶有的苏醒,对外界之事了解不多,只知道大多门派或泯灭在过往的烟云中,或断失了传承。
因着这个认知,让他失去了谈判的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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