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与其说她是不敢相信,倒不如说是意想不到。

被毒蛊反复折磨的这些时日里,秦韶莲的确不止一次的想过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倒霉的是她,还是在她好不容易才为自己争取到崭露头角的时候。

秦韶莲第一次出现在乔凉夕眼前的时候,也曾做过许多梦。

比如,有朝一日也要像皇后娘娘一样,拥有指点江山的本事与气度。

诚然,当初的一番考较,她的表现全然不及穆棱来得惊艳,但秦韶莲总以为自己还是有机会的。毕竟她已经打败了同行的许多女子,文治武功虽不是卓绝于世,但也终归比大多数人要好得多。

只要她勤勉努力,总有出头之日,而不至于总是被旁人揶揄说她能有今日,全仰仗着秦家。

从闫寒晨第一次颁布政令,宣布女子一样可以登科入仕的时候,她就在等着这一天。

可谁又能想到,好容易等她得逞所愿,摆在自己眼前的,却又是噩梦缠身。

“所以,这秦府根本就没有苗疆能人?”

不等秦韶莲开口,薛子晴却是已经淡然自若地说出了自己的预判。

果不其然,秦韶莲闻声苦笑一声。

倘若真有,她又何至于让外人看到这般不堪的场景。

“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既然还活着,总得抱着些希望才是。”薛子晴深吸了一口气,倏然正色道。

听着她义正言辞的一句,秦韶莲不免有些恍惚,虽说方才只是略略的一眼,可从这人发作的印记来看,当是不比她好过多少。

秦韶莲委实好奇,她到底有什么资格来劝慰旁人。

还没等她想好追问之词,薛子晴却是已然自问自答一般接了一句,“左右也不过是个死,从前不敢想,如今既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倒不如先想想还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罢。”

薛子晴说得云淡风轻,可说话的当口,眼前不自觉飘忽闪过的种种却还是让她没由来蹙了蹙眉。

所幸的是,秦韶莲离她倒也不算近,不至于将此刻的那些赧然全数瞧了去。

可纵然是被看个真切,薛子晴怕也依旧还是那一句。

尽人事,听天命。

人人都道她薛子晴是个幸运的,危急关头还能遇上个仗义出手的乔凉夕,再借着皇后娘娘的东风卷土重来,怎么瞧着都像是再顺遂不过。

可薛子晴自己清楚,为了把薛家经营到如今这般田地,她背负了多少。

不光是她自己,现而今却是把杨晔都拉下水了。

一想到那个从来都将她放在心尖子上的人,薛子晴深邃的眸子里,不自觉泛着些光亮。

“咱们既是同病相怜,我也就不瞒着你了。上头一直都没放下过,始终在想办法,所以咱们这些天选之人也得不放弃才是。”

说这话的时候,薛子晴着实轻松不少,语调轻扬。

可听的人却丝毫都不觉得快慰,“天选之人?”秦韶莲不疾不徐地重复了一遍,丝毫不能领会这其中的幸运滋味。

生死由天,这哪里算得上是什么幸运。

更何况,依着她们现在这副阵势,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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