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重新回到了凤凰岭。

她起初还以为,凭霍商衍那强势霸道的性子,大概不会同意让她回来,却不想,男人这次意外的大方。

不过他没能亲自陪她来,霍商衍中途被一通电话急匆匆叫走,临走时神色冷沉阴郁,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作为代替,陪她回到神兽界的,是白泽。

白泽回到神兽界以后便习惯性地恢复了本来面貌,男人一席月牙白的长袍松垮落在身上,乌黑长发高高束起,凌落的发丝垂在线条优美的纤瘦肩膀上,衬得那张俊朗温润的脸越发柔和。

他手执一柄白色折扇,虚掩着嘴角,笑容清浅,“阿洛,欢迎回家。”

白洛耳尖一红,漾着潋滟光芒的眸子难掩激动怀念。

她温软平静的目光落到前方,看着昔日郁郁葱葱、繁华万千的神兽界如今变得万物凋零、大地枯败凄惨,死亡与孤寂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不由眼眸一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忍不住问道,秀眉轻蹙,精致娇艳的脸晦涩复杂。

白泽垂下眼眸,折扇掩住微压的唇角,清冽如泉的嗓音沾染一丝复杂,“没有人知道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神兽一夜之间尽数灭亡,而灵气突然枯竭的真相,至今也仍旧是谜。”

千年前同族一夜之间接连惨死的场景历历在目,白泽耳边似乎又回响起了当年飘荡在整个神兽界漆黑天空上方的悲鸣与哀恸。

“越是强大的神兽,便越会率先倒下。”

白泽回忆起当年,温润如玉的眼眸微暗,神色变得落寞起来,“我是最先陷入沉睡的。”

“等我再醒来时,神兽界便只剩下我一人。”

他似是十分自责,神兽的使命大多是保护,而他却在同伴危难之际,率先倒下。

“白泽哥……”

白洛想要安慰他,却不知从何开口。

她同样愧疚自责地垂下眼睫,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劝解他呢?

她身为凤凰一族的族长,却在族人陷入危亡时陨落在外,别说保护了,她甚至都没能陪在他们身边……

“你也不要太难过。”

最后,反倒是白泽过来安慰她。

他笑着,抬手轻轻揉了揉白洛毛茸茸的小脑袋,眼眸有些复杂,“对于你来说,凤凰一族灭亡,反而是件好事吧……”

白洛瞳孔猛地缩紧。

她精致的小脸有些发白,嘴唇颤抖着,想要否认,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脑海里,破碎的画面,充斥着族人厌恶憎恨的目光,他们对她指指点点,肆意侮辱。

一声又一声冰冷刺骨的“怪物”、“诅咒”、“去死”,像是世间最尖锐的利刃,无情割破她的肌肤,仿佛要她将浑身鲜血流尽才会罢休。

记忆最后定格在三千高阁,幼小的白凰被折断羽翼,稚嫩精致的脸上满是落寞受伤,她挣扎着伸出手,满眼渴望地望向蔚蓝天空……

“不是。”

白洛轻轻摇了摇头,温软的眸子坚定而清明,“我没有讨厌他们。”

“虽然大家确实对我做了很多过分的事……”

娇小的少女缓缓看向面前神色复杂的男人,唇角勉强勾起,笑容乖巧的让人心疼,“但我是族长啊。”

“我的职责就是守护他们,而且真要说起来,也是我不好。”

白洛轻笑着,努力表现出坚强的模样,“我是白凰,连属于自己的伴生凤都没有,简直就像是怪物一样,大家会讨厌我也是难免的事吧……”

“而且,如果我不是族长的话……他们应该也会更轻松些。”

白洛垂下眼眸,拼命捏紧指尖,强忍着心里的酸涩落寞。

“阿洛。”

白泽心疼地看她,忍不住说道,“你别再笑了……”

白洛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他,“我没事。”

她抬眸看向枯败荒芜的大地,坐落于凤凰岭中央的梧桐神树早已落败,直入云霄的神树孤零零耸立在偌大的凤凰岭中,历经漫长岁月,干枯凋零的树干,似乎仍在哀泣。

“已经再也不会……有新生的凤凰出生了啊……”

白洛喃喃自语,望着枯落的神树,神色落寞。

凤凰本身并不能孕育,所有的凤凰,都降临自这棵已经默默守护凤凰一族上万年的梧桐神树。

神树枯败,便意味着凤凰一族真的迎来了灭亡……

白洛死死掐紧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腹上,晕染出鲜红的血色。

“白泽哥……”

白洛突然感到有些茫然,她抬眸求助似的看向白泽,就像是迷路的孩子,迷茫无措的样子十分惹人心疼。

“如果神兽真的都已经消亡的话……那我们还有什么存在意义?”

她忍不住问道,“我们是族长,生来就是为了守护,可如果连本该保护的东西都已经失去了……我们又算什么呢?”

这个问题白泽思考过很久。

生活在神兽界的每个种族,都有负责保护自己族群的族长。

他和白洛便是这样的存在,他们生存的所有意义,都是为了保护族人,一旦种族灭亡,他们也就失去了生命的价值。

白泽沉默一瞬,俊朗温润的脸上,带着些许不明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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