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
真是奇怪。
季扶苏对于程子晟的好奇心一直被维持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
可在此时,那条原本平稳波动的曲线突然越过了阈值,让她颇为不自在。
她明白,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但此时,处于应激状态的程子晟毫无疑问需要安抚。
所以她给了对方三秒钟的拥抱时间,两只手仍然隔在身前,显然这并能不妨碍季扶苏认为自己尽到了安抚者的义务。
平常的生活里,出于社交礼仪,偶尔的拥抱虽然有之,但像此时这样黏黏糊糊的,狗狗非要往主人身上蹭一样的撒娇行为,季扶苏还是深感陌生的。
——听听他嘴里还在说着什么?
“什么都好,我会做一切你希望达到的事,绝不会,绝不会再让你受伤害……”
“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地走下去。”
……
她缓缓地皱紧了眉头,又极快地舒展开。
莫名其妙的,很自大的一些话,她在心里评价。
那好奇心却在阈值上疯涨,几乎到达到另一个水平的界限。
——为什么,会带着这样的心情?
——这些话,背后究竟是怎样的经历?
——那所谓的“梦境”,究竟和她有怎样的关联?
因为程子晟身上的种种疑点在心间埋下的种子,此时正在争先恐后地破土而出,带着势要茂密生长的觉悟,不顾一切地想让人在光亮下瞧见它的模样。
……
但季扶苏仍然提醒自己要谨慎。
她有一个十足的好处,那就是在分析旁人的情绪时,哪怕在感性层面会给自己带来的再多的波动,另一个层面的她永远心如止水,绝不会让多余的情绪干扰判断与决策。
唯有足够冷静的视角,才能带给她更多信息。
所以此时,季扶苏仍然像往常一样,微微笑了,开口时语调疏离又温和:
“我知道了。”
“谢谢程同学。”
她这样说着,同时直接推开了对方的拥抱。
出乎意料的顺利。
【各位老师同学请注意!还有三十分钟的时间校园即将关闭,请收拾好您的物品离开,欢迎您在新的一天进入古熙……】
校园上空的提示音还在盘旋,有些聒噪。
明确了此时在程子晟面前提及所谓的“梦”,不会是一个好的话题,季扶苏选择说道:
“那么说起来,程同学明天应当会回来继续上课吧。”
“……嗯。”
“我很开心看到程同学恢复健康。关于你遇袭的一些细节——就像顾均所言,明天我们或许还需要交流一番。”
“……好。”
“该离开这里了。”
程子晟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两人照旧在古熙的校门口分别,季扶苏在车上,偶然间,透过后视镜瞥到了程子晟依然伫守在原地的身影。
她在当晚,居然也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梦到了一只猫。
出现在她极少会想起的回忆里。
……
她的幼年生活,说起来其实乏善可陈。
无非是总在做一些幼稚又愚蠢的事情,来防止被大片大片的无聊捉住、然后变成空乏的奴隶。
她总有很长的时间陪伴自己,也找了很多很多看上去有趣的事情,可最后总会归于空虚。
直到——就算在梦里再次看到也深感可笑——她又找到了一件最令人兴奋的事情,去毛宁。
源于那个她偶然间在童话书中看到的故事,篇幅不长,现在看来情节算不上新颖,然而就令当时的她深深着迷,并为此展开了细致的“谋划”。
原谅她实在不想去承认,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居然也愚蠢到将童话当成了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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