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先生姓段,原名段绍忠,天之骄子。

终究太过贪图境界高低,修行进了岔道。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夫子就好像照进他生命里的那一缕光,给了他新生,并且还传授他修行之道。

“……你觉得,修行是为了什么?”

不知怎的,段绍忠回忆起了过往。

“为了……力量?”

“呵……我以为你会说,为了你的大理子民。”

段绍忠有些赧然:“当然有了力量,才能保卫我们的臣民,东有南楚,北有西凉,大理龟缩一隅,若想保全自己,必须要有力量。”

夫子笑了,锐利的眼神扫射过来,几乎要洞穿段绍忠的内心。

段绍忠有些慌。

自己刚才的借口,似乎一下就被看穿了。

夫子并没有戳破他,而是悠悠开口:“大理臣民是人,南楚臣民是人,西凉臣民也是人,既然都是人,可有高低贵贱之分?”

“这……这不一样……那些敌国百姓,怎么比得上大理臣民。”

“是么,那……应该是老夫看错你了。”

夫子拂了拂袖,一副转身要走的架势。

顿时段绍忠就有了一股灵魂要被抽离躯体的感觉,慌得他连忙跟上了夫子的步伐。

夫子头也不回,一边走一边道。

“你现在占据的,是我的身外身,你我二人,道若不同,身躯便容不下你,你若想活下来,就需要踏上我的道。”

段绍忠有些发懵,但求生的本能令他不得不紧紧跟随。

这一路上,夫子从南到北,从东到西。

看见了生命的灿如夏花,也看见了蝼蚁的痛苦挣扎。

而无论看到什么,夫子都只是看。

段绍忠就只能站在夫子身边,陪着他一起看。

段绍忠深深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原以为可以感受生命之美好,没想到……

看见一家三口路遇山匪,男人被杀,孩童被摔死,而女人被无数人凌辱,这位高高在上的夫子却熟视无睹。

段绍忠想救,但是三魂和七魄根本没办法结合的他,好似一个废人。

“为何不救!既然不救,又为何要眼睁睁的看完这一幕!”

夫子笑了笑:“为何要救?”

段绍忠语塞,想起了之前在小镇里看见两个佃户打架,而所为的,只是家中的一个破烂犁耙。

就为了这么一个不值钱的破玩意,双方打得头破血流,甚至要你死我活。

双方各执一词,围观百姓,甚至朝廷县官都很难做出一个让人心悦诚服的决断。

这是寻常百姓的自身局限,因为他们不是修行者,没办法利用元气来推测是否有人说谎。

而这是夫子力所能及的范围,纯粹举手之劳。

夫子却没有管。

段绍忠认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夫子何必去管。

而眼前,已经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了,夫子怎么还不管?!

“他们……正在被残害,怎能不管?”

夫子又笑了。

“你可知在一家三口为何跋山涉水远离家乡?你可知这些山匪不杀了他们,自己会有怎样的遭遇?”

段绍忠语塞:“不……不知。”

“那你凭什么断定眼前的好与恶?”

“那些山匪的手段如此残忍,当然不是好人!”

“如果我说,这夫妇二人在县城中谋财害命,不得已背井离乡,这些劫匪都是被官府逼迫,生活无以为继,不得已才落草为寇呢?”

段绍忠再次语塞,语气有些讪讪:“这……这我却是不知了……但是,但是这些山匪的手段太残暴!这必然不是好人!”

“呵……都是杀人,跟手段有什么关系?”

段绍忠似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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