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酉时。

瞿谙应瞿钟山要求,午时与他用膳。

但他心中也格外警惕,因为靳渠提醒他,最近城外军队有所变化,估计是又要发起什么反抗。

因此这一行,父子之宴,他带着卫晴来了。

“父皇都有精力跟我周旋了。”瞿谙坐下后,卫晴则坐在了他身后。

昨日夜里商讨,决定的是以文承来保护皇帝,毕竟他经常贴身保护瞿钟山,而明珂来挟持瞿谙。

但他们都很清楚,瞿谙不会孤身前来,卫晴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只是许久没有见到你了。”瞿钟山看向瞿谙:“不知道,你为何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拜父皇所赐。”

“今日做的饭菜,都是你爱吃的。”

瞿谙看着桌案上的饭菜,然后冷冷一笑,并未动筷:“会有毒吗?”

瞿钟山一皱眉,道:“你这么想我?”

“不然?”

“……你到现在还在怪我……”

“对。”瞿谙毫不犹豫的回答:“我到现在都在怪你,为什么不让我见母亲。”

瞿钟山心下一沉,陈年往事醍醐灌顶,让他心中蒙尘黯淡。

“你比我还要清楚,我为什么不让你见你母亲。”

“我不清楚。”瞿谙浅浅一笑,然后继续说话:“父皇要是有事大可直说。”瞿钟山看着瞿谙,目光穿过两人间的距离,穿过成长和养育的光阴,穿过所谓恩恩怨怨,到达瞿谙的眼前时,却被瞿谙眼里那层厚厚的坚冰给阻断。

那不像一个孩子的眼睛,宛如是仇人,是逆贼。他对瞿钟山的目光中没有半丝柔情,满满的怨恨和失望。

那怨恨和失望,又像一根根箭一样,刺穿瞿钟山的锦衣,皮肉,骨筋。

瞿钟山抬抬眉毛,整顿心事后,道:“吃饭。”

他率先动筷,示意文承。

“光吃饭太无趣,不如让臣为陛下和摄政王舞剑?”

瞿谙看着文承,走到案前空地,不容二话就拔出了剑来。

卫晴十分警觉,立刻拱手说还有国事处理,想让瞿谙离开,瞿谙却阻止了,抬手让文承开始。

文承行礼后,挥剑而上,绕身而下,刃撕气雾,剑气森森。

他的铺垫很多,否则根本不能逃过卫晴的眼睛。文承一边挥舞着长剑,一边看着卫晴。他手自始至终都不曾离开剑柄,随时都打算站起来捅他一下。

但不能一直铺垫下去。就在下个转身!文承转过身的剑端直接冲去瞿谙!

就见瞿谙面不改色,而卫晴已经站起了身!抬手拔剑,一劈就躲开了文承!接着一脚跨过桌案,就和文承打在了一起。

而这边明珂事不宜迟,一个箭步上去,伸出臂膀直接把瞿谙抱了起来!拔出匕首架在了瞿谙脖子上。

“卫晴住手!”

卫晴反应过来,转身一看瞿谙,惊愕不已,立刻扔下了自己的剑。

“父皇!”瞿谙没料到明珂还有一手,愤怒的在他怀里又蹬又蹿。

“皇子还是老实些!刀刃没有眼!”

瞿钟山看着瞿谙,一言不发。

“怎么回事?”瞿谙扭头看向瞿钟山,可他偏偏不回答瞿谙。

“怎么回事?皇子您僭越了不知道吗?!”

瞿谙突然停止了喊闹,眨了眨眼睛,盯着瞿钟山:“这就是僭越……”

“卫晴!快去让你的手下打开宫门!”

宫殿里的骚乱已经引来了大批道人,温戒早已不在此处,如今明珂要做的,就是从蜷龙殿一步一步,走到沧元宫城前方。

御政殿这边,靳渠已经得知了消息,但他并没有选择去救瞿谙,他只有一个反应:“周隐来了。”

靳渠抚了抚臂弯中的拂尘,然后冷冷一笑:“他竟然在沧元宫城……”

接着,靳渠就召集清点了所有道人和孟羽军,集中兵力,聚扎在宫殿前方。

“周隐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也会。”

而周隐,此刻正在前往天牢,他还要一场硬仗。天牢看守重地,不好攻破。

“都退后!”卫晴一边看着明珂有没有可以攻破的缝隙以至于救下瞿谙,一边让挡住明珂以及身后的瞿钟山一行人的士兵退后。

出了蜷龙殿后,瞿钟山看着天空上的夕阳,他很清楚,这个夜晚,将无比漫长。

后来,瞿钟山,文承以及高贞,高正嗣在蜷龙殿等待温戒,明珂则前往东门。

到达天牢时,天色已经暗沉。趁着夜色,周隐先是无声无息的杀了几个看门的。穿着死人的衣服,浑水摸鱼走了进去。一直到了看守重地,周隐才找了个人搭讪:“兄弟,百里三郎呢?”

那士兵看了周隐一眼,道:“里面呢,放心吧跑不了。”

“嗯嗯。”周隐一边顺走他腰上的钥匙,一边往里走。

不知道拐了几个弯,跟几个不认识的人打过招呼之后,他才在这个牢房的最深处、最潮湿处、最黑暗处,看到了一个最最看不清脸的男人。

“百里三郎?”

男人蓬头垢面,胡子老长,光着个膀子,毕竟是夏仲,牢里又臭又闷,哪怕一件儿也不穿,也不为过。

只是男人瘦的脱相,背脊骨如同鳞柱,跟一只蜥蜴一样蜷缩在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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