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车谷泰所讨厌的那个人、所施下诅咒的那个人,就是眼前这个孩子吗?
加茂宪纪没能从另外一个孩子身上感受到咒力,一丝一毫也没有,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孩子。对普通人类施加诅咒,这是恶毒的诅咒师才会做的事情。
如果车谷泰还打算那么做,那么加茂宪纪便会阻止他。因为他难以保证,中岛敦会不会把这种事情宣传出去。
他也不是真正的哑巴。
原先伪装成害羞的孩子的鲤川无惨再度露出了微妙的、如同嘲讽一般的微笑,他看着与他同龄的那个男孩,嘲笑似地说:“杀害了自己的父母之后要去过好日子了?”他腿上的伤痕正在燃烧,车谷泰的诅咒让他的房间着了一场大火,火焰焚烧了好久,鲤川无惨差点死在那个房间里。他自出生起就很虚弱,差点被认为是死胎而被扔入火炉之中。就在火焰燃起的那一刻,他挣扎着尖叫出声,呼唤来了他悲痛欲绝的父母。
然后在十岁这边,他又遇到了一场大火。鲤川无惨拼了命地从房间里爬了出来,他对于生的这份渴望,他人就算是不知道他的过去,也能从对方身上萦绕着的气息里感觉到。
车谷泰凝神看着眼前这个年幼的“恶”,他能够察觉出来,对方的恶来自相当古老的过去。无需言语,无需多余的应对,他的咒力依然浮起,针对着那家伙而去。一支细长且称得上秀丽的剑浮现出来,猛然跃去。
然而,一只黑色的手套抓住了那支把剑,剑从尖端开始粉碎。一些细小的白色绒毛从手套的空隙里生长出来,那只手套竟然没有破,想来实在是叫人好笑的力度。
原来是敦的手掌变化了,他的确有能力撕裂一切,哪怕是让人捉摸不透的空间。
加茂宪纪说:“好了,一切作罢。”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他都无法平等地对待另外一个孩子。但是他知道,如果车谷泰继续这样作妖下去,中岛敦不可能不出手。
主要这是在横滨。
加茂宪纪遗忘了自己的人性。在家族这个庞然大物面前。
……
……
鲤川无惨疼得要命,他的那两条腿兴许永远都无法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可是他本来就重病在身,一月之内有半月乃至更多时间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也许他会先行一步就此离开人世。
他咬着牙,喊出了“废物”这两个字。
生天目很不爽,对方这绝对是在骂他。可是鲤川无惨哪有什么理由来骂他呢?他们今天只是第一次见面,自己送对方回来还帮他挡了一下已经是至仁至善的表现了。
他又有什么理由可生气的呢?
大概是鲤川无惨这个人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生天目原先抑郁的心情减轻了不少。能够分担走自己的痛苦,这应该也能算作是等价的回报吧。
回去吧。
生天目推着对方往鲤川家走。还好就在附近,他都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找寻。生天目敲了门,向开门的妇女“诉说”(写下)了来意,对方虽然诧异,但还是道谢着送了一些小礼物给生天目。
可生天目临走前,鲤川无惨却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这个男孩竟然留了非常尖锐的指甲,拉扯之际他的手臂上被拉出几条长长的痕迹——这都是因为他里面是短袖。
……天天都那副厚重的打扮,热不死,也得难受死啊。
鲤川无惨的食指和中指的指甲扒拉开了生天目的皮肉,可是生天目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这都是系统的锅!他根本无法感受到肉-体上的痛苦。
妇女吓坏了,又是叫又是道歉的。生天目倒不在意这个,他收回了手藏在外套风衣底下——这些伤很快就会好了,拿着愈发多的道歉的礼物走远了。在他没有彻底离开这里之前,他听见了鲤川无惨的声音。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不幸,你迟早会和我一样,或者更加的不幸。”对方无比肯定。
这算是诅咒吗?
生天目心里一笑而过。
……
……
鲤川无惨一回到家里就锁上了门,哪怕他的母亲在门外焦急地喊。
这个诞生在现代却承载着古老的恶意的年轻生物,认为自己的看法绝对不会出错。他认定,那个男人(少年)绝对会迎来其悲惨的结局,就像光明彻底滑入黑暗之中。
想了半宿,他又开始咳嗽了。
医生说他根本就活不过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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