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最后也没有去看望徐令,关于他的伤势,还是从别人那里道听途说来的。
听说他这一次废了很多年的修为,断了条腿,还被褫夺了峰主的名分。
不过,这些虚名,徐令大抵是不在意的。
自天上刑场那遥遥一眼后,到第四轮大比前,戚瑶没再见到徐令。
他大概是真的被打断了腿,躺在卧房里养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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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步台,第四轮大比如期举行。
戚瑶站在擂台上,下意识去望东侧观武楼。
江远辞向她招手,于渊端坐在江远辞身后,仍然不见徐令。
戚瑶闻钟声回头,拔剑起势,手腕上的金铃“叮铃铃”地响了一阵。
稍作礼让后,二人战作一团。
大比进行到第四轮,双方皆实力不凡,出手快到几乎看不清招式,术法炸出的光亮间,清风四起。
西楼上的线香灰掉指甲盖大小的一截,两人各被击落一枚金铃。
围观的众修看得心潮澎湃。
戚瑶左手背在身后捻诀,右手持剑时攻时守,尚算游刃有余。
在交手的空隙间,她用余光瞥见一团白晃晃的东西从半步台外,慢悠悠地飘到了擂台前,停在较为空旷的地方,没有混入人群。
戚瑶变换步法,引着对手调转方向,让自己正对不速之客,眯起眼:
那东西是一团硕大的白芍药,花瓣半开半合,日光倾于其上,便幻化成月白色的柔光。
花蕊当中坐着个人,只露出上半身,戚瑶看不清他的脸,不过,她已经知道他姓甚名谁了。
千岁楼上剪白芍的,不正是徐令吗?
至于徐令为何乘着如此清奇的坐骑出场,戚瑶也能猜上一二。
他修为大废,召不来云;腿断了,驾不了鹤;乘花出行这招挺符合他那老不正经的做派的,可卷可舒的花瓣还能顺道遮遮他凄惨的断腿。
总之,徐令克服万难、漂漂亮亮地来了,没有错过戚瑶的大比。
戚瑶主观上还是嫌他的,但见他到场,心里还是不受控制地高兴起来。
她一高兴,反手又击碎了对手的一枚金铃,占了上风。
四下里皆在欢呼,东楼上的于渊却皱了眉:“她在分神。”
江远辞回首望着于渊。
于渊叹气:“姓徐的来得真是时候。”
江远辞:“徐师叔来的话,或能助长阿瑶的士气。”
于渊按住额角:“什么助长士气,他不添乱就算好的了。”
江远辞顿了一下:“师尊说的是,无论如何,在交战之中的确不该分神。”
他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还存有侥幸:
从此前的对战来看,戚瑶的修为虽不如对手,但剑法远在对手之上,偏巧对手始终热衷于近身交战,这让戚瑶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这样打下去,即使戚瑶偶有分神,此战也是必胜之局。
擂台上的对手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断尝试着拉开距离。
戚瑶自然不肯放弃优势,对手俞退,她俞是一路死缠烂打上去。
眼瞧着线香将尽,青云剑的剑刃还一直在对手的金铃边上晃。
对手逐渐沉不住气——
他的时间不多了,若再不破局,此轮他必输无疑。
他这般想着,指尖蕴出光亮,准备做最后一搏。
正这当,戚瑶挺剑刺来,他闪身一躲,指尖掐着的咒印没能收住,一不留神就脱了手。
戚瑶一惊,对手自己也是一愣。
这咒印是他背水一战的最后筹码,威力不小,若是就这么落入人群之中,怕是要出大事。
念及此,戚瑶急急转头去瞧:
幸也不幸的是,咒印飞出的方向上,只有徐令一人。
可,花蕊中的徐令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巨大的白芍一动不动。
戚瑶忽然想起白芍入场时,那缓慢的挪动——
他应该是真的伤得很重,重到行动困难。
戚瑶没再多想,只是觉得他有伤,躲不过的。
于是,她纵身一跃,挡在了徐令之前。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
徐令重伤在身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咒印击中,直直地跌了下去。
好像暮春零落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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