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嚒嚒给的绣布这些日子她一直在钻研,每天天刚亮就起床开始研究刺绣,除了一日三餐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刺绣,阿倩从未见过乐之梅这么执着的样子,大概也是一时兴起吧,也就随她去了。
受伤倒是在所难免的,乐之梅一双手上被针戳的密密麻麻的伤口,有些较轻的只是痛一下,重的有些渗出血来,她也不敢叫阿倩看见了,只是自己偷偷处理了,怕阿倩担心,她知道阿倩是个多好的姑娘。
这几日梅兰竹菊她都绣了,相比起最初绣的歪歪扭扭的,现在终于能看出点样子了,就是手法还不够精进,没办法做到像老手那样干净利落。
之前给晋王留的蚕丝布前几日就裁好了,但是乐之梅觉得暗色太过于素雅了,显得很沉闷,不如把自己这些三脚猫的手艺显露一下,绣上几朵小花,装点一下。
就几朵小小的,不会很难,应该出来的成果也不会很丑吧。乐之梅是这样想的,但她对于自己的手艺还是有点过于自信了,绣好后布上一朵歪歪扭扭的小花,有些不尽如人意。
但无论如何已经绣上了,乐之梅就又拜托李嬷嬷在旁边绣了另外两朵,掩盖了一下自己那朵。到时给晋王送去,应该能缓解些他的怒气吧。
“阿倩,你看看,我今天练的这朵荷花有没有一点进步。”
乐之梅举着今日练习的布匹,兴冲冲地拿给阿倩看。
阿倩看了一眼,虽然她对于小姐刺绣这件事一直在心底持一个反对的态度,但是不得不说,比起第一天看到小姐绣的,如今真的是进步不少,不过她还是不想违背自己的内心夸赞乐之梅,所以看了眼就岔开了话题。
“小姐,下午的时候,我好像看见牧总管收了封信。”
“牧总管啊,收信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见阿倩没有关注自己的刺绣,乐之梅悻悻的拿了回来继续接着绣了。
“平日里收信自然是常事,但是今日我无意间瞥了一眼,好像看到了一封杏色的信封。”
听到这乐之梅愣住了,杏色是乐母最喜欢的颜色,也是乐母知道的乐之梅最喜欢的颜色。
“莫不是,莫不是阿妈来信了?”
她出嫁的这些日子,一直没有收到过乐家的来信,最开始乐之梅还每天事无巨细的写信回家里,后来见无人回信,也就渐渐搁置了。她倒不会怀疑是母亲弃她于不顾了,先前在乐家时,乐家的通信都很谨慎,毕竟现今世上乐家的秘籍还有很多人忌惮,对于乐家的一举一动都还在关注着,所以寄信这种容易落人口实的行为乐家一直很少有,一封做足了被其他人看见的准备的信,也没什么好寄的。
乐之梅只是每天写一些流水账,都是无关痛痒的话,而且主语都是自己,牵涉不到任何人,所以她默认自己寄出的信是被阿妈收到了,只是不方便回信而已。
若是有回信,乐之梅除了欣喜,更多的是担忧,母亲恐怕是万不得已才会寄出这封信吧。
“今日天色已晚,估计牧总管明天就会把信件拿来给小姐的。”
阿倩心里也有点担忧,乐家的情况她是了解的,只是苦了小姐,嫁到这里来连一封书信都没和母亲通过。
晋王府的书信一向是由侍从签收,再汇合到牧啼总管那里,牧啼会把信分门别类,有些寄给晋王公务有关的信牧啼有权打开,整合些关键信息提炼给晋王,抹去那些冗余的客套话。其他寄给晋王但是并非公务的信就由他转交给晋王,除此之外寄给下人的信牧啼也会打开来看看有无对于晋王府不利的言辞,而如果是寄给王妃的呢,乐之梅不知道牧啼是怎么处理这封信的。
不过就算是牧总管先打开查验,按乐家的规矩也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作为王妃来说,就显得牧啼僭越了。乐家的信件都带有不可逆的火漆印,乐之梅打算看看到时交到自己手上的信件是什么样的,若是开封看过的,那她在晋王府内还真的就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王妃了。
“阿倩,你想江南吗?”
傍晚的盛安城天边飘着晚霞,夕阳的余晖照在大地上,一切都是金灿灿的。乐之梅想起之前在江南乐府时,每逢夏天,在这种稍泛清凉的傍晚,她都会和阿倩她们一同去小河旁边玩耍,每次乐母都大发雷霆,生怕年纪尚小的乐之梅近水会出什么事故,但是尽管每次都挨骂,下一次乐之梅还是会怂恿大家一起去河边玩。阿倩因为这件事常常被罚禁食,乐之梅就偷偷溜去禁闭室给她送饭,起初阿倩还会劝乐之梅听话的不要去玩水,久而久之阿倩也管累了,索性一起跟着去了,但是目光从来不会离开乐之梅,以防她出什么危险。
阿倩一直就是这样,尽管她只比乐之梅大三岁,也还是一个孩子,但是乐家对阿倩有恩,阿倩就全身心的用她的方式保护着乐家,而现在,变成保护乐之梅。
夕阳淡淡的,笼罩着整个盛安城,这里没有小河,也不近水,中原属于平原,连山都很少见,家家户户种些庄稼为生,都是最为质朴的农户。这里天气很干燥,有着江南的女孩忍受不了的酷暑,可能还会有江南未曾有过的严寒。乐之梅不属于这里,她属于自在的河水,属于自由的风,属于漫山遍野肆意生长的野花,但她就像蒲公英飘走的种子,降落在了这里,身不由己的拥有了第二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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