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江望有些怅然。自古以来,医术传男不传女。他的两个儿子自小志不在此,衣钵眼看无人可传,唯独幼女江嫣对这些感兴趣,缠着要学。

江望进退两难,他可从来没有见过女子从医。可江嫣一向鬼灵精,又无意间撞破了晏珩的真实身份。好在晏珩与她关系一向很好,她又嘴严,这才没有被怎么样。晏珩权衡利弊后,答应了江嫣,江望也只得对她倾囊相授。

江望:“嫣儿倒是有些天分,学起来很快。”

晏珩微微一笑:“她喜欢,自然会上心。传道没有什么男女之分,世人自误罢了。况且,我的身份行事多有不便。倘若有一日舅舅不在了,嫣儿好歹能祝我一臂之力。”

“江家与殿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凭殿下吩咐。”江望面容一肃,举起左手对天言誓。

“那她们就交给舅舅了,我先回去了。”晏珩说罢,放下了遮帘。

“恭送殿下。”

“恭送公子。”

江望领着身边的曹锋、曹娥,朝缓缓行驶的马车欠了欠身。

曹娥目送晏珩的马车走远,有些失神。声色场所中,消息并不闭塞。所以她知道,能够留在京都且被称为殿下的,只有那位前阵子新立的太子,七皇子——晏珩。

“走吧……”江望转过身,负手道,“殿下已经吩咐过了。”

“是……”曹娥与曹锋齐声应了,听话地跟了上去。

晏珩入宫时,风已经停了。新雪如飞絮,落地无声。王忠与叶青早早候在建章宫的仪德门外迎接。

见车马慢慢悠悠驾来,王忠捧着提前预备下的鹿皮靴迎上来:“太子殿下,司衣局为您缝制的新靴,雪天穿最合适不过。”

“你有心了,回去再换吧。”叶青的伞斜了过来,晏珩下了马车,倾斜的伞复正。

“唯。”王忠将盛着靴的漆盘交给身后的小太监,又接了小太监伞,遮在了陈良身上。

“小雪而已,你怎么如此娇气。”陈良淡淡撂下一句,而后迈步跟上晏珩。

“???”王忠傻了眼。

眼下风是止了,可鹅毛般的雪花扑扑簌簌地下着,哪里是小雪?

出神间,那主仆三人已经走了老远,身后稀稀疏疏跟着几个随侍。身后捧靴的小太监望着他欲言又止,他黑了脸,将伞挪到那小太监头顶,仗着资历恶狠狠道:“还不快跟上!”

“唯……”

建章宫,金麟殿。

殿内已经支起了火盆,盆里燃着上好银骨炭,无烟无味,时间愈久屋内愈暖。晏珩喜欢喝的茶早已经备下,茶炉上锃亮的铜壶里,水已烧得热气腾腾。

“殿下……”内殿的朱门被推开,看火的宫女起身,朝走在叶青与陈良前的晏珩请安。

晏珩越过她们,径直走到烧得正旺的炭火旁。她伸出僵硬的五指,借着木炭的温暖缓了缓。叶青取水为她沏了清茶,氤氲的雾气模糊的视线。

“宫中一切都好?”晏珩握紧手中冒着热气的茶盏,丝毫不觉得烫。

“陛下与皇后娘娘身体康健。”叶青回道,“就是太后娘娘的身子不大爽利,眼疾更严重了。”

“皇祖母是能长命百岁的,但年纪大了,眼睛昏花也是正常。”晏珩吹了吹手中的茶,垂眸问,“长公主府上可都还好?”

叶青自然知道她想问什么:“郡主一切都好,只是……”

闻言,晏珩喝水的动作一顿:“只是什么?”

“只是殿下您离宫数月,来信从来都是例行问安。郡主毕竟是您未过门的妻子,您写给她的信,内容与陛下、娘娘和长公主她们收到的信一模一样,这未免太……”叶青欲言又止。

“有什么问题吗?”晏珩问起来,一脸天真。

叶青点头:“这未免敷衍,您对江小姐都比这上心。”

“郡主会喜欢那些东西吗?”温热的清茶润过喉,肺腑间陡然生出一股暖意,晏珩漫不经心道,“表姐什么都不缺,不值钱的小玩意应当入不了她的眼。”

“殿下,感情上的事,是不能先入为主的……”叶青叹了一声,语气中带了一丝嫌弃,“您这样的话,奴婢就算想帮您,也是有心无力。”

“……”晏珩一噎,“反正都是要成婚,有些事讲究水到渠成,不急于此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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