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真的很可怕。

这搁谁谁不怕啊,讲就讲算了,说着说着还伸手的!

这不,又伸手了,祝白一把掀走被子,江一川一抖,差点就拿头去顶祝白。

他慌里慌张地,等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下意识选择的“安全庇护所”其实并不安全。

祝白松散的长发微微滑落胸口,他伸手捞到耳后,垂下眼看着缩在自己怀里像只狗崽崽一样瑟瑟发抖的江一川,心里饶有兴致地吹了声口哨。

好一波史无前例的投怀送抱。

不过这才哪里到哪里,这就被吓得不要不要的了?

效果很好,铃铛什么的,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祝白十分安逸地把江一川揽在怀里,摸他头发的姿势神似摸狗子,心里还颇大度地想,自己平日把江一川靠来靠去的,现在给江一川靠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如果江一川怕得狠了,这几天也不介意收留江一川一起睡。

某人缺德缺冒烟了,完全忘了最初是自己把江一川留下来陪床,也是自己把江一川吓成这样的。

当然,此时此刻,祝白还要捡起自己摇摇欲坠的人设,他不可置信地惊呼道:“师兄,对不起呀,都是阿白的错…阿白不知道你会被吓到。”

江一川也不知道自己会被吓到。

被吓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谁,他在哪里。

哦,他是江一川,他在祝白,也就是他师弟的怀里。

脸颊挨着祝白瘦到硌人的肩膀,江一川后知后觉地感到尴尬和不适应。

祝白黏他,但这么正儿八经的拥抱,却是从未有过。

忽略掉祝白撩猫逗狗似的话,江一川从祝白被香料腌入味儿的头发丝里,嗅到点莫名其妙的“家味儿”。

就像冰天雪地里捧在手心的一碗热水,滚烫的水入不了口,蒸腾而起的水汽却能吸进鼻腔,捎带点饮鸩止渴的暖。

他几乎是惊讶地,迅速地从一个新的角度成功论证了自己被这个家接纳了的事实,然后低下头,小心翼翼微不可查地,在祝白肩窝上轻轻蹭了一下。

他没有再动,祝白搂在江一川腰间吃豆腐的手也没有松。

好吧,此时的江一川可能还没有被吃豆腐的条件。

祝白只是单纯地觉得,抱江一川的感觉很好。

他想抱就抱了,不想撒手就不撒手。

人生来两只胳膊,就很适合拥抱。

少年人之间的拥抱亲热紧密,带着些不知所以的别扭和试探。

如果家里有个长辈,或许会发现,这个年龄的孩子都是这样的,突然就不给亲亲不给抱抱了,跟家人说话也不那么无所顾忌满嘴跑火车了,两代人之间,像带了点属于少年那一代人该有的间隔。

只可惜,师兄弟二人一个是从小到大有爹生没娘养,一个是从小到大爹不疼娘不爱,殊途同归地,对实打实的拥抱和情感既陌生又无措——话说回来,要是两个人都是被抱惯了的,也不至于一个成天捉着个买回来的孩子当慰藉,一个随随便便不走心地夸两句就能红着耳尖任劳任怨。

抱了不知道多久,祝白清清嗓子,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地问:“师兄,你知道这个故事有什么道理吗”

也真是没话好说了。

声音透着单薄的胸口落在耳畔,莫名带上几分温暖的错觉,江一川回答:“不要负心?”

本质上就是个最寻常的故事,书生就是负心,才被又挖心又掐喉咙后面还被吊起来放血抽小皮鞭…江一川这才反应过来,那富家小姐的报复手段太寻不常,跟前边卿卿我我的画风也不太搭,八成是祝白瞎诹的。

祝白摇头,脸上是江一川很熟悉的一本正经,口吻也是江一川很熟悉的胡说八道。

他瞎诹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找漂亮女人当媳妇,也不要找俊俏男人当丈夫。”

江一川:“…”

他若再小个五岁,怕是真的也就信了。

江一川在祝白房里又充当了十来日的抱枕,睡前又被迫听了十来个书生如何从活负心汉变成死负心汉的悲壮爱情故事,并旁听了百多种富家小姐堪称凶残的报复手段。

他真的不清楚祝白为什么那么热衷于折腾书生,更不清楚祝白为什么热衷于剥皮抽筋抠眼珠。

直到一日清晨,认真临帖的江一川稍微那么一偏头,就瞧见他本该写那十张符咒的师弟,正抱着一本《满清百大酷刑》看得津津有味。

江一川:“…”

他觉得他有点想师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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