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蔓延开来。

江樱樱一个人伫立在空旷的大殿内,眼睁睁看着身边的白玉墙被暗影一点点吞没。

灵力在体内运转,却连一个简单的光照术都使不出来。

黑暗里不知会有什么,她紧紧抿着唇,摸索着找到了掉落在地上的匕首。

这只匕首锋利非常,刀刃上散发着蓝幽幽的光,一看就并非凡品。

防身用的匕首被江樱樱攥在手心,她定了定神,紧张地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可惜今夜并没有风声,周围一片死寂。黑暗如同液体一般,顺着江樱樱的锦缎鞋慢慢爬遍全身,四周终于伸手不见五指。

“有人吗?”

她试探地开口,不出意外未得到丝毫回应。

不仅如此,自己的声音也被淹没在无尽的黑暗里,甚至就连心跳声也消失不见。

她虽没了修为,可眼界还在。直觉告诉江樱樱,那条叫千雪的人鱼,应当是使不出这么神秘莫测的手段。

黑暗中忽然出现一束绿色的火焰,幽幽地半悬在空中。

这道火焰不似往常的火焰那般明亮,它阴森又诡异。不仅没有带来穿透黑暗的光明,反而与黑暗相生相伴,融为一体。

火焰愈来愈近,映出一张青白色的脸。长长的舌头垂在地上,一双眼中只有眼白,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江樱樱。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樱樱被吓了一跳,她闭眼扭过头,手中的匕首颤颤巍巍地护在身前。

“我没沾过人命,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谁杀的你你去找谁,找谁也别找我……”

她吓的语无伦次,说着说着忽然反应过来:这里是九州,九州之上,似乎有一种叫做鬼修的东西。

胆子稍稍大了点,江樱樱半睁开一只眼,小心地偷看面前不知是人是鬼的修士。

“江姑娘,该上路了。”

面前的鬼修开口了,声音却意外的清越……可以看得出对方尽力想压着嗓子说话,但是毫无疑问的失败了。

因为说了句话,所以鲜红的舌头缩了回去,白眼状态也不自觉恢复了原状——恐怖的鬼修不见了,变成了一位身着白衣,凤眼薄唇的翩翩少年。

“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不继续害怕我了?”白衣鬼修不悦地皱眉。

江樱樱:“……”现在好像有点难……

“谢-必-安!”

一声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江樱樱偏头望去,只见周围的空气扭曲了一瞬,出现了一位身着黑色道袍的男子。

哪怕是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浓郁的煞气。

黑袍男子恨铁不成钢,他咬牙切齿地瞪着白衣少年:“我在寒潭竭尽全力的拖住那只凤凰,为你争取时间,你倒好,你在这里……”

他气得一句话也说不下去,手中的勾魂索似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气,兴奋地铮铮作响。

“范无咎,你怎么还是这么冲动,这不是来得及么。”

叫作谢必安的鬼修一点也不急,还好奇地拿走了江樱樱手中的匕首细细研究。

“呸,咬不动。”他失望道,“所以我才最讨厌人类的食物了。”

江樱樱:“……”我们好像对食物的理解不太一样……算了。

“那就上路好了。”

眼看搭档的脸越来越黑,谢必安随手丢掉了匕首,从袍子中掏出了一根有些歪斜的棒子。

棒尖轻轻点了点地,原本玉石做成的地面忽然变为了黑色的漩涡。

三人踩在一支巨大的笔上,在漩涡中慢慢下沉。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江樱樱看着脚下飘零的纸钱与香灰,大着胆子问道。

她能听出来,这两只鬼修仅仅是来带走她,应当不会做出什么危险举动。

只是谢必安和范无咎……这两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黑衣道袍的范无咎并未理她,专心致志用一身的鬼气开拓下坠的道路。

“这都看不出来,当然是去冥界啦。”接话的还是谢必安,“很荣幸是不是?我和范无咎一起来接你,别说是活人了,就算是再厉害的鬼修也没这待遇。”

江樱樱被惊吓了一晚上的脑袋缓慢恢复转动,她终于想起了眼前两位鬼修的来历。

谢必安一袭白色道袍,身形高瘦,外貌清秀中透着一丝邪异。头上带着一顶高高的白道冠,上面用朱笔写了四个字“一见生财”。

范无咎则是身着黑色道袍,他浓眉冷眼,面上有些发黑。明明是有些俊逸的容颜,却被一身煞气所掩盖,显得生人勿近。头顶的道冠与谢必安的款式相同,只不过呈黑色,用白笔写着“天下太平”。

相传新任冥王上任后,接手了整个冥界的鬼修与鬼差。在压倒性的实力下,前任冥主的部下纷纷另投新主。

而这两位鬼修,就是冥界有名的无常鬼差,如今效忠于……

江樱樱神色复杂,自己的小师弟单纯又天真,也不知是怎么做到在阴冷幽暗的冥界中统御万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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