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盈的身份如今十足的贵重,然而曹家却不愿意招摇地大办,谁也没有特意邀请。
但即便宴上只有曹家自己人,太皇太后、太后和皇上轮番赏下的礼物也可见曹盈的恩宠了,更有其他世家来送礼物的车水马龙。
曹盈难得瞧见这样的热闹,平阳侯府前人来人往,祝贺声不绝。
她心中好奇,便与曹襄一起躲在柱子后,探身偷看。
“盈盈瞧见没,这些礼物都是给你的。”
曹盈如今已差不多会自己走路了,但曹襄在的时候总喜欢把她托抱着,又亲昵地哄她去看。
她便抱着曹襄的脖子,偏头去瞧。
但她瞧的并不是包装精美的礼物,而是这些来往的世家仆人。
前世这些世家的名氏都只偶尔出现在侍女们闲聊的话中,她从来没想过有一日他们会为自己而来。
她心中有些因事情改变而生出的惊惶,又有些隐秘的欢喜。
曹盈不再看了,将脸藏入曹襄怀中,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隔日,就是曹盈进宫的日子了。
太皇太后为显出重视,一早便指了周先生随马车来接曹盈。
平阳公主极舍不得她,蹲下身爱怜地撩起她额前垂下的发,瞧了瞧曹盈才长好的伤处。
她左额上的伤伤得颇深,好在处理得及时,又用了最好的药,如今养得只剩下了极淡的浅粉痕迹。
应是不会留下疤痕了。
然而平阳公主看了仍觉得心中忿忿,馆陶公主只是被罚钱罚抄写,她总觉得这样太轻了。
曹寿却是知晓自那后馆陶公主就再也没法翻身了,太皇太后表明态度不再为她撑腰,她曾经的人脉已然都废了。
虽然馆陶公主已经抄写汉律完毕,也不知是不是寻了人帮忙,总之是被放了出来。
近日里她又在太主府里,同过往一样举办了几场贵女聚会。
但是曾经不可一世的窦太主,实际已是强弩之末。
只瞧如今她邀去聚席的不是妾室便是庶女,就能看明白这一点。
往日能去窦太主宴上的,可只有握实权的官员家中正妻或是嫡女的,言谈间便在进行着利益交换。
不像现在,当真就只是游园赏景。
完全失去权力,于曾手握权力嚣张跋扈的窦太主来说,其实就是最好的惩罚。
因而曹寿也就没有再动作打压馆陶公主,以免重激起太皇太后的爱女之心,也免得让刘彻觉得自己得理不饶人,反同情他的姑母去了。
但平阳公主要记恨馆陶公主也没有关系,曹寿没有硬化解这段仇怨的必要。
“好啦,太皇太后不是说了允你随时去看吗?”曹寿将曹盈抱起,只是温柔地安抚平阳公主。
平阳公主却是叹气,语气中仍有些忧虑:“话虽如此,我一个外嫁身也不能总是入宫。不能时时呵护盈盈,我心中不安。”
“宫中伺候呵护盈盈的宫女们不会少的。”曹寿刮了刮盈盈的小鼻子,又道:“且我们家盈盈肯定能照顾好自己的,是不是?”
曹盈干脆地应下,平阳公主秀眉却仍蹙着。
太皇太后指来的马车也停了有一阵了,还在平阳侯府前惜别也不是个事。
曹寿便将曹盈抱上马车,听了周先生的话,替曹盈将窗帘先拉开了,透透气。
于是曹盈就抓在窗沿上向外探头,对平阳公主奶声奶气地道:“娘亲不用担心。”
平阳公主知道她懂事,可她越是懂事平阳公主就越是不放心。
平阳公主忍不住,踮脚同抓在了窗沿上,喋喋向曹盈嘱咐道:“盈盈若是在宫里受了委屈,就去与舅舅说说,或是寻外婆的庇护,千万不能把委屈藏在心里。”
她又长篇说了许多话,她说一句,曹盈便点头应一句是,小脑袋点得如小鸡啄米,煞是可爱。
原本因要与曹盈分开,而伤心到一夜没能入眠的曹襄因她的可爱,沉郁心中的难过也散了些。
他没法扒上窗沿,只好隔了些距离仰头向曹盈道:“你在宫中等等我,舅舅不是在求贤士吗,我也要想法儿去。”
“志向倒是不小,还敢说自己是贤士。”曹寿听他说出这样的话,嘴角噙笑:“那你可得加倍努力了。”
马车终于往皇宫方向去了,将将入宫时又停下来了一次。
曹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刚要隔着门帘询问车夫怎么回事,就见一个小小身影钻进了车厢中。
是霍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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