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并不难过了,但气性终究难平。虽早早醒了也要赖在锦被里不起身,赖着赖着又昏昏地睡了过去,竟难得地睡到了晌午。外面阳光有些刺目,照得这空旷的洞也有几分明亮。
在床上滚了几圈,耐不住肚子唱起“空城计”,才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坐了起来。想着不知道他可有找到吃的?若是没有找到现在会不会饿坏了?那他可会走?心念至此,也不顾外面骄阳似火,跳下床便往外跑。其实便是他不喜欢我又如何呢?左右也不是个能长久伴在身边的。既然一日在一起,开开心心地便好,何苦记挂那些惹人不开心的话呢。
能想到那些,可见我从还是个精怪时便已有几分“乖觉”了。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许不甘的,我的血虽有些凉,可就算是抱块冰在怀里,也该捂化了吧。单单他,从来比冰霜还要寒上三分。
他见到我时,我正躺在热浪滚滚的尘土中动弹不得,蔫了吧唧的。他看了看我,叹了口气,终是伸手把我拎起来,托到掌心,道:“撒上香料,味道定是极好的,正巧我饿了。”
我不知道他这算揶揄还是在认真的,但想到昨天他说的并不喜欢我,便识相地瑟缩了一下。我原身是株川草,也被人唤为忘忧草。活了几千万年到底也是知道自己是可以吃的,做药可,做菜亦可,不知道生吃可否?想到此便头皮发麻一阵恶寒。我拿爪子挡着脸余光透过指缝看他,他也在看我。我急急避过他的目光,用两只爪子抱住大脑袋,颤巍巍地跟他讲道理:“你也知道,我素来吃不饱穿不暖,又是风吹日晒的,肉质粗糙,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口粮。但是我会寻果子,这些年我可曾饿到过你?只要你不吃我,日后我寻到果子了多分你两颗!不不不,都给你!都给你!只要你别吃我!”
“你可是认真的?”我捂着脑袋听不真切,隐隐竟觉得有丝笑意。
“自然自然,我虽是只未得道的小精怪,但素来便是说到做到的。”我自知保命要紧。
他走得很稳,还是将我托在掌心,扯了阔大飘逸的衣袖笼住。我有点喘不过气,悄悄掀起一角袖口,往外探出头,深深吸了口气,趁着他没发觉,又缩回去。一路上,我便这样小心翼翼地“偷偷摸摸”。
折腾了好久,终于回了山洞。昔日里我总觉得这个洞空旷冷清了些,经今日一劫,我算知晓了它的好。
他将我丢进昔日图灵盛我的白瓷盆里,又倒了两杯凉透的茶水让我泡在里面,问道:“可好些了?”
“嗯嗯!嗯嗯!”我忙不迭地点头,生怕他感受不到我对他深深的感激之情。这白瓷盆加上凉水确实凉快,然而却似乎凉得有些过头了。我自是不敢有抱怨的,好不容易才保住的小命当然得护好。我龇牙咧嘴朝他一笑:“这般处置极好的,极好的!我再泡会儿,再泡会儿。”想到他还饿着,又忆起昨天摘八月瓜的地方尚有几个够不着的还留在树上,便好心好意地指点他:“你若是饿了呢,可以往后山去,我昨日里留了瓜籽儿作记号,你顺着走便可以找到几棵八月瓜的树,上面有不少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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