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章宫。

镜窈搴帘:“皇后娘娘,姜宝林到了。”

萧瑛放下描眉的螺子黛,从铜镜里见姜妧走近,朝她行礼。

“免了。”她说,信手挑拣起耳坠。

“知道本宫为何选你吗?”

姜妧牵唇,泠泠一笑:“嫔妾愚钝。”

萧瑛翻出一副硕圆的东珠耳环,别在耳垂,对着镜子欣赏一番后,伸出手由下人扶去宝座。

淋霜奉茶,姜妧斟开茶盖,香气清高,叶底嫩匀成朵,实属佳品,“□□毛尖乃贡茶,香气渺远芬芳的更是稀贵,嫔妾能在娘娘宫里尝到真是荣幸。”

“跟对了人别说是多稀罕的茶了,”萧瑛道:“往后的荣华富贵享也享不尽,姜妹妹你说对吗?”

女孩假笑,“是。”

“本宫知道你是庶女,你的母亲出身卑贱,连个妾位都混不到,头顶还有个嫡出的姐姐温幼央,想必妹妹的童年一定过得万般艰辛。不过现在,大家都长大了,未来过得好不好全凭自己作主,自个儿争气,庶出的照样能混的比嫡出好。”

萧瑛见她手指一圈一圈勾勒着杯盖,应是心有动摇,正思考犹豫,忙接着道:“一辈子被欺压,难道妹妹就不想翻身一次,给那些蔑视伤害你的人一个教训吗?”

姜妧的手停了。

“嫔妾当然想,”她道:“嫔妾承蒙娘娘厚爱,定不会辜负娘娘。”

萧瑛心中冷笑,嘴上吩咐镜窈道:“本宫库房里有一只菊石青玉盒子和一对和田玉手镯,你拿来送给姜宝林。”

“嫔妾不敢,和田玉如此贵重,嫔妾只怕消受不起。”

萧瑛招手让她起身,宽慰道:“妹妹消受得起,妹妹如替本宫办妥了事,别说一对和田玉手镯了,你的母亲亲人本宫都会一一善待,保她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看谁还敢讥讽你们母女二人的出身?”

姜妧犹豫一瞬,“那嫔妾……多谢皇后娘娘。”

镜窈送她出宫回来,不放心地问:“娘娘,姜宝林真的可信吗?”

“本宫太懂这种庶女的心思了,本宫在国公府就是嫡女,本宫的姐姐却是庶出。”萧瑛说,“尊卑有别,是人都会嫉妒都会不甘,就像本宫的姐姐一样,想尽了办法要害本宫。”

“可惜她道行太浅,永远被本宫踩在脚下,最后还嫁给了一个没钱没权的秃驴子。”她哈哈大笑。

而我呢,成为了母仪天下的皇后!

女人抚着鬓发,目露寒光:“凡人就是凡人,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做梦!”

“是了,”镜窈恭维道:“凤凰只有一个,那就是娘娘您。”

姜妧回头望向凤章宫毓秀的宫门,目光中尽是鄙夷,很快一闪而过,她转身消失在长廊。

***

据忻妃被关禁足也过了数月,估摸着日子她也该放出来活动活动了。温幼央从外头赏花回来,梁昭仪已在她殿里等候多时。

“昭仪妹妹怎么有空来了?”她亲切地招呼,“银烟,看茶。”

“臣妾来和娘娘说说话。”

温幼央将瓜果盆向前推了推,嚼着蜜瓜道:“忻妃禁足快结束了吧。”

梁昭仪一愣,随即笑道:“瞒不住娘娘,臣妾实在有些不安。”

“从你迁居信宁宫,你就是本宫的人,忻妃她本事再大,还敢来本宫这里撒野?”幼央吐了籽,掬夏递来金盆给她洗手,她边洗搓边说:“不必担心,你过你的,谅她也不敢耍花招。”

“臣妾谢娘娘关心。”梁昭仪感激道。

她天性懦弱,母家梁氏和忻妃的忻氏两门世代为敌,朝堂上明争暗斗,你一剑我一枪,后宫里他们的女儿也互相看不顺眼,忻妃有几分小聪明又擅搞小动作,封位压她一头,便处处刁难,上至家族,下至她们私仇,两人便是水火不容的存在。

梁昭仪自己本事不够,便想借温幼央来扳倒她,实话说起初她接近她的目的并不单纯。

她现下只要多多来她殿里坐坐,混个熟络,最好能和贵妃情如姐妹手足,那便是极好的。

梁昭仪这样想着,正欲再聊几句博博好感,殿外走进来个眼生的小婢。

温幼央认得她是望竹殿沈婕妤的人。

“参见贵妃娘娘,”小婢福身:“我们主子记着和您的约定,特地做了几道娘娘爱吃的甜菜,因梁昭仪在不方便,故请娘娘过去一叙。”

温幼央偷偷斜眼瞧了瞧身边人,略显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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