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火锅店坐落于唐人街东北角,三人打的从‘downtown’的匝道出口驶入,过一道水泥路斜坡便到达目的地下车。
亲身经历和字面了解是完全不一样的。
魏雄左右环顾唐人街的布局,广东美食占了三分之一店面,例如烧腊、湛江海鲜和茶餐厅;东亚另两大国家的日本和南朝鲜,也盘踞着不下三家店面,回转寿司和韩式炸鸡为典型代表;街角隐约还能看见‘PHO’的字样,魏雄认得,那是越南粉的意思。
除了餐厅,也有卡拉ok和各种中介办事处,打眼瞧向沿街尽头,伫立着台山联谊会的独栋院落。
这只是其中一条直路两边的店铺,魏雄等有机会,想把唐人街全部逛完,亲身体会初代华人的所留下的历史痕迹。
欢喜火锅主打吉林乌拉特色火锅,今日开张,鞭炮的渣子散落得满地都是,排队的人络绎不绝,店面悬挂喜庆的红灯笼,令魏雄有种置身国内的错觉。
“老板绝对不含糊,非常讲究,”李嘉兴自豪道,“乌拉火锅从选材到风水的布局,都颇费心思,他以前在东北干了二十年行政总厨,这次全是应邀去唐人街开店,打算给死气沉沉的这儿焕发生机。”
“死气沉沉?”
“是的,唐人街的人流量其实不太景气,老外都吃惯了左宗棠鸡、芙蓉蛋或者什么牛肉炒面,很少愿意身赴这里堂食,只愿意点外卖,你没看美剧那些白皮恰的什么工作餐吗?小方盒,铁钩子,叉子一捞,又是挂满砒霜糖的甜酸鸡!”
“呃,还好吧……”魏雄认为李嘉兴委实激进了些,但所言离事实不远,所以没有反驳。
为了附和本地人口味,特意改款的中餐,口味甜腻,白芝麻遍地,哪怕是厨子都不愿意承认此乃华夏正统美食,魏雄懂得,这已经形成了对中餐的刻板印象。
大环境使然,魏雄听闻老板的雄心壮志——打破老美的‘模式化观念’,不由对这家店竖起了大拇指。
轮到三人时,已经接近晚八点,店内仍然人声鼎沸,服务生摩肩接踵,又是端茶送水,又是手写订单,汗水与香味的交织使急流上升的烟火气愈加浓郁。
李嘉兴连貌美的店员都认得,所以等候不多时,一炉具有东北特色的铜皮火锅便被端上了桌,下部狭窄,底座呈碗反扣状,中间门洞灌入木炭,上半部呈环湖状,烟雾缭绕中,汤水已然煮沸,白肉、酸菜、血肠打底,珍菌、牛、羊,花蟹等处理好的新鲜原料也摆上了盘。
“朋友,你这一顿太贵了。”一直木讷不言的杰克开口道。
“没事儿,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老家就在咱上头,是邻居,更要招待得好了!”李佳兴大大咧咧,打了个响指,木筷抵住青岛啤酒的瓶盖,啪地数声,十足潇洒地挑飞三瓶酒瓶盖。
魏雄懂得喝酒,但没喝太多,似乎对这酒味儿,想起了不美好的往事,不愿意喝醉。
肉和菜确实生鲜,口感俱佳,汤底能闻到中药材的味道,然而魏雄品尝几番美食后,借口去厕所方便,当下离开了饭桌。
他经过一条走廊来到餐馆的后房,身着黑袍绣金色龙纹的华夏厨子三三两两各忙各事,有的在调制火锅底料,有的在颠锅翻勺炒制下酒菜,没有一人注意到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后房中岛摆放大大小小数十玻璃罐头,内里都是各式色泽鲜艳饱满的香辛料,魏雄将目光投放在另一头,那里正有厨师捣鼓网勺,对着硕大的水箱打捞一尾活蹦乱跳的黑鱼。
他取出自己的诺基亚翻盖手机,界面计时器早已开启。
案板黑鱼被刀背拍晕,刀刃刮蹭鱼鳞,刀尖划开鱼肚,一翻两面,当厨子挖出了鱼胆,又徒手扯开指节大小的心脏时,魏雄马上按动暂停。
“三分二十六秒,”魏雄悄然记录,“这尾成人小臂粗细的黑鱼,我从感知它死意到生命消逝的刹那,是为206秒。”
他再度转向另一面,摆放角落的泡沫箱子里头,又传出了死意。
“看来若是足够靠近将死之灵的位置,我能感知死意的源头,却是不能具体知晓哪个待宰的活物,这股死意,比鱼类强烈数分……”魏雄延迟了三秒,开启第二个计时器。
驻足等待一会儿,头顶高帽的肥胖厨子闯入视野,一手大力扎破泡沫箱顶部,抓出一只小腿乱蹬的兔子,手里菜刀寒光一闪,割颈溅血,猩红兔眼怒睁,声息全无,于一片狞笑中送入滚水圆桶,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大约四分三十秒。”魏雄结束了计时。
他不再测试,转身便走,重新步入餐馆大堂。
“幽灵金肢解爱德华库克,调查局测的是102分钟。”
魏雄迅速推出了结论——死语症感知人类死亡的时间,远比小动物来得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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