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多玛斯大教堂的彩窗外晃荡三颗老树的黑影,簌簌发抖的枝叶洒落银尘,点点雪花卷进教堂支开的窗帘,被吸进了火炉内。柴火滋滋作响,神父休斯揉搓双手,愁容刻满了岁月的痕迹,银白的八字眉此时拧在一起,低声抱怨拮据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大教堂穹顶的壁画伴随摇曳的炉火若隐若现,赤膊少年躺在青草坡,伸出手指虚空点向须发皆白的老者,五名稚嫩的男婴缠绕他的背部,嬉闹之间,都对少年报以炙热的目光。画作分割无数面,这个少年与其他七十个同龄人一起,坦胸相待上帝的到来。修斯欣赏了四十年,尚未滋生倦怠,虽是北美大师仿自梵蒂冈礼拜堂的真迹,但青年那栩栩如生的肢体动作,以及饱含神圣情感的媚笑,已是深深镌刻进了修斯的梦境。
休斯夜夜笙歌,与壁画中的美少年相拥缠绵,辨别不清梦境有何可怕?休斯膝下无子,老来无人照料,得亏虔诚的信徒源源不断的上供,让他不至于拉下脸面跑到国会山街的救济站,与肮脏的流浪汉排队领取面包。
打着修缮的名义,敛了数不清的财富,休斯落得这般落魄模样,只因为自己对美少年的追求永无止境——从拥有信仰开始,他便孳生亵玩的念想。与罪孽抗争数十年的道德底线,于十六年前轰然坍塌,他当时布置繁复的洗礼仪式,随后在廊道里的密室点上香烛,就这么诱导迷茫的孩童,一步步坠入他精心设计的牢笼里……
时值冬季最具朝圣意义的耶诞节,礼拜五的教徒们在白日里随神父唱诵圣歌,夜里人烟荒芜,教堂只有木柴燃烧的杂音,火光照亮了修斯的白袍,又照亮了他身后无数墩柱,拉下的黑影却将密密麻麻的教堂椅扯进了黑暗。
神职人员各自回家欢聚一堂,义工早已休假。教堂徒留他独自一人,今日派克市场的商人坎迪拉不再供应货源,耶诞节都是这样的寂寥孤独。
宽袍脱落,罩衣和法衣由里到外撩起,修斯战战巍巍地抬手探进亵裤,直视穹顶柔美的躯体,很快进入了状态。
老态龙钟的呻吟颇为短促,修斯的表情满是癫狂,口里吞吐热气,随之一个剧烈的颤抖,他似是一块棉布从椅子上绵软倒地,两腿蹬直上下翻飞。
他还未歇息片刻,不合时宜的脚步声从远方传来。
“天呐!是落下东西的信徒,还是想要告解圣事呢?”修斯大惊,迅速整理脱下的衣物,“请停留在那儿,不要进来!”
脚步声继续响起,且越来越近。
“停下来,我的上帝!”修斯年少时都未曾有过的速度,令他二十秒内穿上了繁琐的袍子,当然,满手稀松的黏液甩得满地都是,只能借着昏暗的环境,让这个不速之客看不出他的窘态。
他大口喘气,事后消耗的体力远远大于念诵经书。“上帝的信徒啊,”他大叫,“你,你是来忏悔以往犯下的孽事么?”
节日的夜晚不在家呆着,现在跑出来的人多半是无家可归的,或者想要留宿教堂一晚抵御窗外的寒冷,无论何种情况,修斯对待没几个子儿的百姓,向来不施以好颜色。
他偷偷按压腰侧硬实凸起的枪套,慌乱的心复归平静,这种深夜陌生来客的戏码,他也不是没经历过,因此特意购置了一套袖珍手枪,还交了学费在靶场练习过一段时日。所以,一旦来人流露歹念,他大可一枪毙之。
感谢联邦法律,这可是合法的!
“神父。”
修斯蓦然听见这一声称呼,竟起了剧烈的反应——啊!多么童真的嗓音!
他从伏壁端下来一盏蜡烛,急匆匆走到火炉那儿,伸手对着跳动的焰火捣鼓,烛芯引燃,他吐出一口浊气,端着蜡烛朝礼堂左右扫荡。
“你在哪里?”
修斯像是一盏移动的光源,点亮了首排教堂椅。
没人。
他以为出现了幻觉,但是内心按奈不住的欲望驱散所有惧意,他继续扫向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所有的长条木椅,原本教徒们静坐的地方,现在空旷一片。
而且,因为离得火炉越远,修斯越发感受彻骨的寒冷。
“神父!”
这声透露的感情是那么的急切,仿佛是在百里之上的天堂应召神父。
“孩子,我找不到你!”修斯流下眼泪,“我找不到你,就无法聆听你的祷告,快来吧。”
修斯用衣角擦拭手里干涸的黏液,换了只手端烛台。
他回到礼拜堂的中心,坐在椅子上等候第三声的到来。
“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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