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魂兽沙哑的声音从密林间传来,似豹非豹的妖兽慢慢踱步来到常思术跟前,居然毫发无损!
它兴奋的盯着无法动弹的老人,“你还有什么话说?”
“呵呵,好手段,很有用。”
常思术笑道,虽然已为“鱼肉”,但当下还是很平淡,既不开口求饶,也不震惊愤怒。
易魂兽闻言放肆大笑,声音渗人,它学着老人之前语气嘲讽道:
“我堂堂二境妖兽,难道只会有两种神通?“
常思术不予理会。而是仔细感受了石链的坚固程度和体内变化。
这绝对不是单纯的石质,那诡异的细刺扎进肉里,体内的灵气居然无法调动,而石链上隐约还有与修罗骨类似的气息波动。
这是一个极其复杂的阵法陷阱,巧妙的把山妖、易魂兽和修罗骨三者的力量都运用上了。
那易魂兽身上一直有自己留下的标记,山妖也不例外。
在自己的感动中,先是山妖脱困而出后,直奔某一个地方,随后一直未动,之后又感受到那易魂兽东躲西藏了一番后小心翼翼去到了同一个地方。
自己当然尾随而至。
两只畜生看似窝里斗。
实际不知何时就已悄然联手了,且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请君入瓮”。
自己想过种种变局,只是所有的推算中,对方的实力都远远不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诡计确实都起风浪。
唯独遗漏了一点,修罗骨是可以被利用的。
跟头栽大了,大到......可能真的会死。
常思术心中明白了大概,淡然道:
“你和这山妖狼狈为奸我大概能料到,刚才一锤砸在你那幻化而出的假身时,心中虽然惊讶你的狡兔三窟,可也能接受......”
说到这,老人顿了一下,扭头看了看修罗骨。
本该凝聚在头颅顶上的一抹紫色,此时竟然如同血液一般流向捧着它的两只石臂,在石臂上如同一条血脉,蜿蜒向下,没入泥沼。
而捆绑住老人的数根石链,便是从石臂之下的泥沼中激射而出,仔细看去,也有淡淡的紫色。
目光环视了这一圈,常思术又接着说道:
“令我绝不敢相信的是你居然舍得牺牲修罗骨,以它为核心构造了一个阵法,怕不下数百年的守候等待吧?就为围杀我?老头子我值得吗?”
这回轮到山妖哈哈大笑起来,它也学着刚才常思术的语气瓮声瓮气地笑问一句:
“果然是石头脑袋?”
“这是舍得不舍得的问题吗?是想活还是想死的问题!”
山妖的后半句发泄似的吼出来,刚才确实被吓得不行,生死只在一瞬。
常思术也被它这憨样逗笑了,“你这两头畜生还挺有趣的,可惜没能亲手杀了”。
老人笑容之中有些难掩落寞。
他抬起头,目光怔怔的朝着远方看去,月明星稀,几朵乌云飘忽,并不是一个好天气。
自己临时起意离开渡船,那群孩子现在只怕是正睡得香甜。
好在脱离了易魂兽的幻境之后,飞云幕好像能够重新使用了,小青观那个温稚川机灵得很,若是发觉得早,肯定能联系仙司,派来救兵。
自己一把年纪了,虽然不是寿终正寝,但是也无太大遗憾,且这种事情,又找谁说理去?
他想起不久前自己在渡船上和那群孩子说过一句话。
宝剑锋从磨砺出,会更锋利,自然也会碎掉。
剑碎,人亡。
尽力而为,只要无愧便好。
但又怎能无愧呢?
毕竟,是她的剑碎了啊。
在这必死的境地中,常思术没有再去想渡船上那帮孩子。
而是想到了那年灿烂的桃花。
犹记得那年桃花正浓,伊人依偎在怀,淘气似的把一银白铁块塞在自己怀中。
“爹爹不同意我嫁你,我就悄悄偷出来给你,种出长剑来,便是有一日我死了,我不在这世上了,长剑陪着你,也当是我陪着你呢。长剑不是与你俱为一体嘛,可这长剑的核心主材呢,是本姑娘我给你的,那不就是我和你俱为一体了?嘻嘻,我便是要这般让你亏欠我,让你寝食难安,让你消不了这美人恩。”
骄傲如一国公主般的女子,笑得比那桃花还要美,一边用手指戳着他的胸口,一边自豪的说:“这也亏欠,那也亏欠,一直亏欠我,便也一直记得我......”
话到最后,女子俏脸之上满是红霞,紧紧把头埋在他怀里。
一直亏欠,便一直记得。
可是哪怕没有亏欠,又如何不是一直记得?
年过半百仍有大风流的剑仙,剑碎之时,满发皆白。
众人只当是身伤,殊不知原是情伤。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老人满眼柔情,口中喃喃自语:
“我来见你了”
一块石头犹如飞剑一般,洞穿了常思术的胸膛。
那瞬间,老人没来由的一阵愤怒,死的一点面子都没有,等下见到她,肯定又像以前自己打架输了一样,心疼得哭哭啼啼,不好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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