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起来,贺忠义还是觉得很晦气,聂卿看他是十分认真地说这句话,一时也有些将信将疑,“那我刚刚要给他起名字,你怎么不拦着啊,那要是我叫他,他也……发烧呢。”
“那这小子就认命吧,被人叫一辈子‘李大脑袋’,”贺忠义哼哼了两声,“要是连一境主帅都压不住他的贵命,那还能有谁,你跟太子舫现在这样,等现在这皇帝老儿翘了辫子,他一登基,你就是皇后了,皇后的命都压不住,他想干嘛?生在地上想成仙了还。”
聂卿“嘶”了一声,她皱着眉,面色认真严肃地对着贺忠义说道:“贺将军,慎言!”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见聂卿变了脸色,贺忠义敷衍地对她点点头住了口。
提白回的第一封信也托人送到了,秦舫聂卿并贺忠义三人围在桌子前认真读着,都放了一些心。
西戎人那边依然很安静,迦婪若的病似乎更严重了些,楼兰国内已经有民众自发地为他搭起祈祷的神坛,有不少国主都把国内的好大夫派了过来,檀安和栖安不敢妄动,这么长时间只传了一封信出来。
迦婪若的病,应该是寒疾。
“寒疾?”聂卿望着书信上工整的字迹,眯着眼睛发出了一声疑问,见旁边两个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她主动解释。
“之前还没有跟西戎人开战的时候,我跟李明溪带着风营的几个人去探过倒篮沟,也是那一探我们发现了丰城与楼兰的往来,当时情况紧急,我们挟持着他们的一个大僧往外面退,迦婪若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对弥苯教有什么忌惮,十分干脆地两箭射死了那个大僧,当时正值西境最冷的时候,迦婪若身上却穿得很清凉,除了一层薄薄的绸布,就只有白纱,根本没办法御寒,我当时还以为他是火气重或者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不怕冷呢。”
几人并不想搞清楚迦婪若身上的寒疾究竟从何而来,现在没有后顾之忧,提白也在跟荣昭商议着怎么率军反扑,安和城是肃州的门户,他们跟西戎人之间必然会有一场大战,粮草要是供给不上,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聂卿在安和城沦陷之后站在沙盘面前看了很久,她思考了两天,又跟荣昭和越安仔细商议了一下,之后就给鞥州的知州和秦舫都去了信,并且拜托荣昭伪造了一份手信,连同太守令一齐发回了望京,请求开辟新的运粮道。
俗话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但是前人要是栽树栽得太多了,后人反而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当年大燕官道一气修了不少,后边人觉得够用,也就没再多弄。
几人在河州休整了一下,就开始加速赶路,他们不再多停,挫白留在北境,秦舫让他暗中留意着刘千山的动作,他们在固牢山停留了那么久,应该是时候了。
命运总是这么奇怪,它有的时候像是闹了脾气,给有能者磨难,给无能者机遇,给良善者磋磨,给恶毒者权势。
刘千山恰巧就是命运在闹脾气的时候看对眼的那个人,他的能力配不上他的野心,但是他总是能恰巧,比如在整场流民对抗北蛮人的战争中,他都只在逃命,但他恰巧在沈逢川落难的时候一眼认出了他,并且鼓起勇气拿石头砸死了那个想要偷袭的北蛮人。
再比如现在,北蛮人在十几年的沉寂之中借着牧草的掩护东山再起,他们重新组建了一支凶悍勇猛的部队,而新狼王赫澜,机敏和武力都是胜过老狼王的,他更难缠。
而且他还有西戎人的帮助。
沈逢川被那一堆药里的解毒丸吊住了性命,世间毒物相生相克,总有共性,乌龙圣手出身专攻毒的塔可十二寨,解毒丸不能解百毒,但是能压制。
沈逢川命不该绝,白叶先生被挫白第一时间请回了北疆军的中军帐,他下手将人肉当猪皮,一把钢针扎得密密麻麻的,再次减缓了毒发的速度,同时好药材不要钱地砸下去,保住了沈逢川的命。
但这不是刘千山想看到的,沈逢川昏迷之前对着营中所有主将宣布所有事情暂由他代劳。
他敢发誓在沈逢川好好的之前从来没有觊觎过北疆军统帅的职位。
但是当他名不正言不顺地假名坐上这个职位的时候,刘千山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是能永远坐下去就好了。
沈逢川那天被他们用担架抬回来的时候很明显是有进气没出气了,他当时还十分担心,可是后面那个叫挫白的人手脚太快了,在他想好怎么谋划之前,他就已经将那个在北边赫赫有名的来无影去无踪的神仙散医给请回来了。
沈逢川清醒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刘千山大失所望,可是他很快就知道,沈逢川也仅止于清醒了,他甚至不能开口说话。
那这不就是他的机会吗?
命运终于还是站了回去,刘千山派心腹围杀沈逢川正被挫白带人抓了个正着,聂卿跟秦舫赶到北边的时候,刘千山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哭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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