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乐公公心疼地看了一眼秦舫,却不敢为他求饶,秦舫很快点头答应,弯腰从隆庆帝面前退开,他转过身,也看到了那抹紫色的身影,是皇后仪仗。

越皇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她大病初愈,本来就不好的身体底子这次更是被那毒败了不少,乌龙先生在为越皇后诊治过后跟隆庆帝说了实话,那毒可能会影响越皇后的寿命。

等隆庆帝走到亭子旁边,越皇后才发现他过来了,她想屈膝行礼,被隆庆帝一把扶住了,隆庆帝把身上穿的大氅解下来系在了越皇后脖颈上,对着旁边伺候的一干宫人挥了挥手。

宫人们会意,嘴角噙着笑退到了不远处,给帝后二人独处的空间。

越皇后的双颊点上红晕,她伸出白若葱根的修长手指握住了大氅的毛边,抬眼望向隆庆帝,轻轻地叫了一声:“圣人……”

“窈娘怎么出门穿这么薄,”隆庆帝威严的脸上此刻笼罩着温柔的神色,他确定大氅系紧透不进一丝寒风才把手放下,“乌龙先生不是说要你好好卧床修养吗?”

越皇后低头笑出声,眼中满是甜蜜,她轻轻摇了摇头,“天天在床上躺着,腰都疼了,乌龙先生说可以适当下床走动走动,天天闷在飞凤殿里,人都要闷坏了。”

见越皇后脸上的神色突然黯淡下来,隆庆帝知道她是想起了贴身宫女韫絮,之前飞凤殿里伺候的宫人因为帝后遇刺的事情被换血换了一批,韫絮受了刑被秦舫及时救下来了,现在人还在蕙禾长公主的公主府里。

隆庆帝叹了口气,“窈娘,这一次是我大意了,才会连累你也受伤,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今日天寒,又起风了,还是尽早让宫婢送你回飞凤殿吧。”

“圣人!”越皇后眼底噙着一层浅浅的泪,她望着这个宠爱自己许多年的皇帝夫君,终于忍不住发了脾气,“圣人一直称呼我为窈娘,是将我当做妻子而不是大燕的皇后,那为什么,圣人一直对我如此生疏呢?”

差点死了一次,越皇后不想再这样了,隆庆帝对她很好,几乎是无微不至地照顾,这一次他们两个算是一起闯了一趟鬼门关了,为什么他反倒比以前更加疏离和客套了?

“三郎当年是亲口向太后娘娘和先帝爷讨我做太子妃的,为何这些年,却不再如东宫那般,是窈娘做的有什么不对吗?若窈娘真有什么地方让三郎不满,三郎可不可以直接告诉窈娘。”

隆庆帝看着越皇后,喉头突然哽住,胸中奔涌的情绪化作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但他最后做的,仍然只是轻轻地把越皇后搂紧了怀里,轻声跟她道歉,然后让宫人带她回去。

越皇后看着隆庆帝的背影,疲惫地把手放到了瑟瑟发抖的宫人手上,吩咐道:“回去吧。”

影阁这个在江湖中素有令名的神秘组织,最中心的地方,坐落于皇城。

按白站在秦舫身边,满眼心疼地看着自己的主上,他们眼前是一个玄色的大门,门上用朱砂一左一右写了三个大字:三重天。

朝廷与江湖本来就是两方天地,世代都是如此,所有人也都认为就该是这样,因为从古至今,要是这两方掺和到了一起,那最后的结果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事。

隆庆帝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先帝交到他手上的,已经是一个破败的王朝,他空有回天之心,他一开始也想过用一些正当的方法去解决,可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这个皇帝处处遭人掣肘,甚至连北蛮人打过来,他都没办法在第一时间把救兵派过去。

所以他成立了弯月骑。

弯月骑是不可能长久存在的,隆庆帝的史书学得很好,是周老太傅的得意门生,皇帝养私兵,必然会导致君臣不合,更何况是这群掌权日久的世家们,他等的就是中间一个妥协的时机。

弯月骑看似是隆庆帝不甘不愿裁撤的,其实是他早就谋划久的,弯月骑裁撤之后,大部分被遣散充入禁军,不再由皇帝直接统领,少数精兵成了拱卫大内的金吾卫,世家人捏着鼻子认了这个结果。

但最中心的那部分人,被隆庆帝秘密藏入了地下,他们是影阁的元老,暗中替隆庆帝搜寻那些因为天灾或人祸而无家可归的孩子,他给他们热乎乎的饭菜和暖洋洋的衣裳,同时索取了他们此后一生的自由。

所有的影卫都要经过两重天的训练,但是却少有人进过三重天。

当然秦舫不是,按白再一次站在三重天门口,身躯忍不住发抖,他看着秦舫面不改色地推开了两扇大门,忍不住伸出手拉住了秦舫的袖口,无助地喊了声:“主子,别去……”

秦舫微微一笑,轻巧地将按白的手撇了下去,他扭头对福乐公公说道:“还是劳烦公公看住他,六日后我会出来的。”

按白瞳孔大睁,失声叫了出来:“怎么是六日?”

眼前人没有再回答他,他挺着腰背,大踏步往门后走去,按白看见他的身影很快就被门后的阴影吞没,只能听见沉重的脚步声从空旷的走廊内传出来。

福乐公公不忍心再看,他长长“哎”了一声,走上前将“三重天”的大门带上了。

按白紧闭着嘴,脸色惨白地抱剑走到了一边,福乐公公看惯了他们四个这个样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迈着小方步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西境这边,僵持的战事有了起色,檀安和栖安又传了消息出来,迦婪若这次的寒疾似乎发作得十分严重,这半月来高烧了好几次,西戎十六国那边的医官来了一批又一批,还是没人能药到病除让迦婪若彻底地好起来。

聂卿一回来从提白那边得知了近况就计划反扑,将安和城夺回来。

而且,锡蓝城的工匠将那两座重型投石机摸索得差不多了,有位老工匠浸淫此道已久,他拍着胸脯向聂卿保证,当着众将军的面立下了军令状,聂卿跟几个将军商量了一下,最后大手一挥,拍板下令: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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