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了?千儿,是不是真的肠穿孔了?这么疼吗?”说着放下她,低头去查看她的肚子——肉眼可见圆滚滚。

她抓出他塞在皮夹克里的羊毛围巾,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先哥,除了爷爷和我师父,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后来杨争先跟江破阵聊起这件事时他说,看着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肝儿疼的直颤,那一刻他心想,他一定会一辈子对她好。

两人自然没有那么顺利走出城中村。

废弃院子的大门被一脚踢开,开始的八九个杀马特,现在变成了三四十,乌泱泱牛鬼蛇神像是在拍八三版西游记。

像江湖中人一样先礼后兵,自报家门,说明缘由,提出条件。

唐一千听了半天,得出结论:他们上头有人,是琅琊二少之许龙真许二少爷,他们处理和安清澈的恩怨,却被半路杀出的她摆了一道,不仅被全部绑了,还在派出所被民警凶得跟孙子似的,这事在江湖上传扬出去非常丢脸,需要挽回颜面,他们想让她跪下大呼三声“爷爷,孙女我再也不敢了”,还要在他们面前磕三个响头,如若不从,今天别想全乎着走出城中村。

“什么琅琊二少,真特么恶心,他爷爷我混的时候,这许什么玩意儿还在尿尿和泥巴呢。”说完这些,她又听到他小声嘀咕了一句,“爷我久不在江湖,怎么没在江湖中听到过这号人物。”

领头的杀马特有些迟疑,扬起手中的肘子腿骨,“敢不敢报上名号来?”

杨争先憋了半天,才说:“琅琊一中五朵金花之多情之花杨争先是也!”

唐一千:“……”

杀马特们:“……”

江破阵开着那辆老旧的桑塔纳赶到的时候,满地杀马特,被鞋带绑了,手腕和脚腕绑在一起,绑成网状,牵一发动全身,老老实实动不了,移动一寸都是一个复杂艰难的大工程。

“我第一时间就给你发了短信,看,我就是集智慧与美貌于一身的——”

杨争先牛皮没吹完,被江破阵砸过来的一把瑞士军刀打断,“少贫嘴了,来,把鞋带割开。”

“为什么?我们家千儿废了好大劲绑成这个形状的。”他一把接住,不解地问。

江破阵这时才看见站在墙根的唐一千,她头发有些凌乱,眼角有轻微青紫,下颌少许紫黑,嘴角的血迹半干,擦过后那血痕还在。

“你是警察,不能知法犯法,要处罚他们,也要抓了证据,依法处理。”江破阵弹开一把军刀,速度很快地割开鞋带。

杨争先也割,慢腾腾,极不情愿,嘴里小时嘟囔,“城子你才应该是我爸的孩子,老古板……”

杀马特站成一大团,也没了斗志,大爷不放话不敢走。

杨争先拍一拍领头的杀马特,指着唐一千说:“回去跟你们什么玩意二少爷说,他要动的人,是老子的女人,敢碰她一个指头,先问问老子我答不答应,出来混不先打听打听他杨爷爷我是何方神圣!”

保命要紧,杀马特忙不迭点头。

杨争先的机车让肘子店的老板先看管了,他和唐一千坐了江破阵的破车回去。

两人在后座,杨争先盯着她的眼神,像看一坨稀世珍宝,“还疼吗?哥给你吹吹。”

江破阵从后视镜看到她乖乖闭上眼任由他吹一吹,不由猛地踩了一脚刹车,唐一千没系安全带,脑袋朝着前座椅又磕了一下,杨争先顾不上自己的一头包,扒着她的头又是揉又是按,就差没亲上去。

先把唐一千送到咖餐厅。下车时杨争先的嘴唇撅到了天上去,“千儿,为什么时间过得这么快?我跟霆子说一声你今天不上班了好不好?”

那么大一男人,这样绵缠地撒娇,奇怪的是,并没有让唐一千觉得恶心。仔细揣摩着他的那张俊脸,才发觉这人双目含水,眼尾藏春,从面相来说,是典型的多情花心之相。

说起这些情话来毫不羞涩,看样子是说得惯了的。唐一千心中十分想笑,“先哥,今天你请我,明天我请你,晚一点我给你发短信约地点。”

杨争先十分逾距地一把将她抱起来,转了个圈,放下后顺势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碰,“我等你的消息。”

眉梢一丝浪荡跳跃而出,唐一千觉得更加好笑,毫不迟疑地收回手,背在身后,在衣襟上擦了擦。

送杨争先的路上,江破阵脸色黑沉得如同锅底,“你们发展这么快。”

其实他还想问,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看到副驾座一脸餍足的人,心里十分烦躁,像有个小手在揉搓他的心脏,边揉搓边问,痛不痛,痛不痛。

“对的时间,对的人,水到渠成发展肯定快。”

“你怎么知道她就是对的人?”江破阵忘了在该左拐的地方左拐,只好直行到前面掉头。

“感觉啊,城子,你有没有遇到一个人有过这种感觉,就是那一瞬间你非常清楚,非常清醒,就是她了。”

杨争先难得很正经地说这话,令江破阵像吞了一块铅一样别扭。他犹自不死心,“从小你遇到的每一个姑娘,你都觉得是对的人。”

杨争先没说话,脑袋往靠背仰了仰,良久才缓缓地说,“小千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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