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也不准备就定居在常家庄,常家虽已树倒弥孙散,但毕竟是百年世家,我们一伙土匪若是长久定居在这,难免遭官府关注忌惮,所以我们在修整完成,掌控佃户后,便退回陆家寨,只需要留下小股人马监督佃户,顺带训练乡兵即可。
另外,我们有了钱粮,招募新兵也得提上日程,从明日起,多找些会骑马的兄弟,都散出去,在四周的流民间拉拢些身强力壮的汉子过来,不要有家室拖累的,我们手里有粮,不怕没人过来······“
陆离一番长篇大论,着实是给兴奋的一众老匪浇了一盆冷水,牛万年上前抱拳道:”掌盘子考虑得周全,不过在下以为,还应往县城派人,打探一番官府的虚实。“
陆离点了点头,离常家庄最近的官军,除过米脂的巡检司,便是绥德所的卫所兵了,不过月前李闯过境,将整片陕北的官军都犁了一遍,绥德卫更是连卫所都给一窝断了。再往北的榆林镇边军,也大多被调往关中围剿流寇了,边军还得防备关外的鞑子,没工夫来收拾他这小股的土匪。
不过,自己拿下常家庄也算是一桩“惊天大案”了,难保官府不会纠集乡兵来围剿自己,还是谨慎为好,因此便同意派张耀扬前去探查一番,并奢侈地配上了一人双马。
此战俘获的牲口,除过七十多头猪羊,三十多头耕牛,还有二十多匹快马,陕北民风彪悍,青壮多通骑射,自己手下也不缺会骑马的人,相信不久后自己便能拥有一支来去如风的骑兵······
夜幕降临,常家庄内灯火通明。
众人在院子里大摆宴席,杀猪宰羊,飘溢的肉香引来不少庄户,聚在门口探头探脑。
陆离也不吝啬,来了的庄户也都分到一碗肉汤,两个馍馍,聚在院子的庄户越来越多,一时间常家五进的大宅子也是人满为患。
“肃静!”突然台上传来一声大喝,制止了喧闹的人群,围观的佃户们见陆家军一个个都放下碗筷,正襟危坐,也都竖起耳朵旁听着。
陆离站在台上,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各位兄弟,还有各位乡亲,今日大伙都在这,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咱们穷人为啥要起兵造反?“
话音落地,院内一时鸦雀无声,似乎每人敢接他的话茬·······
“因为活不下去,就得造反呗。“一个新兵壮着胆子道。
“好,我再问你,是什么让你活不下去?”
”这···因为老天爷不赏脸,地里种不出粮食·····“
“错,都不对,我告诉你···”陆离骤然提高了音量,高声喝道:“是狗官不让我们活!是狗财主不让我们活!”
“是狗日的官军,杀良冒功,荼毒乡间不让你们活!是狗日的地主,趁着灾年逼着佃农卖儿鬻女,不让我们活!是狗日的朝廷,对着我们这些苦哈哈敲骨吸髓,不让人活!“
台下的新兵多是被战乱赋税逼得走投无路,才加入流民的,而常家的佃户,多年来被在常家盘剥欺压之下,家破人亡的也不在少数。富人的快乐,但泥腿子的苦难都是相同的引起,众人都是感同身受,眼圈发红。
“他们从你们这夺走粮食,用你们的钱粮,圈养他们的爪牙!你们在田间耕作一生,到头给活活饿死,地主官绅不事生产,却吃得肥头大耳,天下岂有这般道理?”
这一番话字字泣血,不仅是陆家军,周围的佃户也是脸色涨红,咬牙切齿。
“今后,我陆家军治下,无论是佃户还是士卒,凡是进了这个门,凡是听我这个头领号令的,便都是兄弟姐妹,陆某绝不会让任何一人,再受官府豪强的欺凌!”
这下众人的情绪彻底给调动起来了,看着台下佃户士卒共同沸腾的样子,陆离终于松了一口气,自己费这么多口舌,不仅是为鼓舞士气,更是要弥合佃户和陆家军间的隔阂,很明显,这番鸡血效果斐然。
讲完话,陆离安排了本次的犒赏,每个参与本次作战的人都是十两白银,另外有斩获和负伤的人有额外的奖赏,又是笼络了一番人心。
安排完这些后,他便早早推出了宴席,这一天他经历了太多,从早上生死搏杀命悬一线,到中午挨家挨户拜访佃农,晌午和佃户商议扯皮,到了晚上还得扯着嗓子打鸡血,他此时当真是精疲力尽,走在路上都是眼皮打架······
他昏昏沉沉走在路上时,他觉得耳边分外嘈杂,似乎有酒席的嬉笑声,战场上的厮杀声,还有常家老幼的哭嚎声,咒骂声·····
脑袋痛得厉害,他踉踉跄跄走进后宅,摸着黑找到张床,倒头便睡。
然而,他跳上床,手背却碰到了一团柔软。
“嘤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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