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周宝生满脸的失望,“可我喜欢吃脆的。”
下午,祝也和阿姨一起带周宝生去上美术班。等下课再回颐园,已经是下午四点。没多久到了下班时间,祝也收东西准备回去,阿姨听到动静,在厨房里喊:“小祝老师,今晚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祝也抿唇笑:“不用了,我回去吃就好。”
阿姨擦把手,出来把人留下,“新颖说你是嘉城人,吃多了海鲜,特地让我给你做两道本地菜。”
“晚上也没什么外人,就多一个新颖她弟弟,也是个好相处的人,你就留下来吧。”
话说到这份上,祝也虽然觉得在别人家吃饭有些不自在,但也不好再说要走。
“那就麻烦阿姨了。”祝也把双肩包放回周宝生房间,周宝生还沉迷于芭比公主系列电影。祝也走到厨房,扫视一圈,“土豆要做吗,我来削皮?”
阿姨笑:“好,辛苦小祝老师了。”
“没事。”祝也把土豆削皮,切块,再帮阿姨把要炒牛肉的洋葱切好,都整齐放到流理台上。
阿姨装盘时瞥她一眼,笑弯了腰:“快去洗手,到客厅里呆呆,洋葱熏眼睛。”
厨房也没什么要帮忙了,祝也洗了手,坐到沙发上,眼泪还止不住地流。她第一次切洋葱,没想到会这么辣眼睛。
眼皮被纸巾擦到红痛,祝也不敢再擦,想问问阿姨有没有湿巾,然后一抬头,一包湿巾居然就递到了眼前!
“怎么哭成这样了?”男声从头顶传来。
祝也抬眼,意外到忘了动作,眼前立着的这个黑T长裤的高大男人……周许望?他怎么会在这?
湿巾脱手掉在了地上,祝也弯腰捡起来,在脑海里迅速厘清这一家可能的人物关系,问:“新颖姐的弟弟是你?”
“堂弟。”周许望欣赏了两秒祝也错愕的表情,在旁边坐下,装模作样地反问,“周宝生的家教老师是你?”
不待祝也自我介绍,周宝生一阵风似地从房间里卷出来,左右手各抱一个芭比娃娃,跳到两人中间坐下。
她牵起祝也,高兴又自豪地介绍:“舅舅,这是小祝老师,超级漂亮对不对!”
祝也把自己当做一团空气。
周宝生又兴奋地贴到周许望耳朵边,手拦住嘴,用就比喇叭小一点的声音说:“舅舅,你和小祝老师长得很般配哦,帅哥配美女。”
周许望不用看都知道,祝也在尴尬了。他目不斜视地打开电视,随手摸乱周宝生的波波头,回答上一个问题:“比你漂亮。”
祝也站起身,试图打断这场甥舅对话:“宝生,你吃西瓜吗?我帮你去切一碗。”
周宝生问:“小祝老师,切了晚上吃行吗?”
“行。”
客厅里,祝也走了,周宝生坐到一边,开始给芭比娃娃做公主裙。
周许望看了眼厨房,他毫不怀疑,为了耗时间,祝也能把西瓜片切成西瓜汁再出来。
阿姨收到周新颖的短信,说想喝蛤蜊汤,刚才去超市现买了,现在厨房里只有祝也一个人。
周许望走到厨房门口,祝也正侧身在流理台边切西瓜,刀刃与砧板碰撞出轻微的“笃笃”声,她身形薄瘦,余晖给她清透冷白的皮肤晕染出一层暖意,生出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馨感。
她切得很认真,一块圆一块方,每一块西瓜都追求数学的周期美和对称美,比公园老大爷下象棋还能消磨时间。
余光瞥到门口的一抹人影,祝也心里大概有猜测,只当做没看见,不然看见了还得打招呼说点什么。
但她装作没看见,拦不住周许望要看见。他慢步走到祝也旁边,说:“这一块切歪了。”
祝也“嗯”了声,把切歪这块送进嘴里,西瓜清甜爽口。
周许望后退一步,半倚半坐在中岛台上没再说话,像是隐了身,但又有极强的存在感。
祝也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我来之前不知道你是宝生的舅舅。”
又加一句:“对不起。”
周许望反问:“怎么,知道你就不来了?”
她好像总在心里有个预设,觉得他应该不会太想见到她。
西瓜切完最后一片,祝也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到水槽边洗水果刀和保鲜盒,水流冲出一片红,她食指轻颤了颤。
“知道我也会来。”祝也说,“这份家教薪资高,环境好,跟我也很和合适。”
又加强语气地补一句:“就算不是教你外甥女,是要教你女儿,我也会来应聘。”
周许望却听笑了:“你怎么知道我以后生的是女儿?”
“……”祝也被他歪了重点,说,“我只是打个比方。”
周许望说:“那托你的福,希望我以后有个女儿。”
祝也没回他话,他以后有儿子还是女儿,托她的福有什么用,她最多只能祝他心想事成。
周许望走到水槽边,拿了块干净抹布把水槽周围飞溅的水擦干,说:“祝也,你先把对不起说了,我之后两个月要是因为经常看到你,被勾起什么伤心事,觉得不痛快,不是只能自己往肚里吞了?”
祝也被他抢了活儿,收回手,眼神下意识避开了周许望,像是被人说中了什么。
好吧,她确实是有这个算盘在里面。虽然近几次和周许望见面都能和平共处,但祝也还记得前几次见到周许望,他脸上有意无意出现的不爽快。
谁知道最近这几次,是不是周许望出于风度,单方面在忍着?暑假有两个月,见面的频率和次数都高了,他万一忍不住了呢。
虽然让他不舒服她很抱歉,但她确实很需要周新颖开的这份高工资。
祝也只能说:“我会尽量不往你眼前凑。”
周许望打开厨房吊柜翻找一通,不紧不慢说:“行,那你就好躲好,别让我看到了。”
然后他开始倒数三二一。
祝也还没弄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一抬头,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影已经行至身前。周许望比她高一个头,她几乎是被笼罩在他的影子下。
周许望略微压下身:“你怎么还没躲好?”
祝也下意识往后退,但她站在“L”型流理台的夹角里,根本退无可退。
周许望双手撑上她两边的流理台,倾身下俯,跟她平视。
“你要干嘛?”祝也语气瞬间防备又锋利,伸手要推他,反被人攥住了手腕,受制于人。
“周许望!”祝也奋力想挣开,力气却是蚍蜉撼大树。
周许望也没有进一步动作,就一言不发地盯着祝也,盯到她几乎快要撑不住气势,有一秒在想,自己不辞职会不会是个错误决定。
从祝也细微的表情变化,周许望几乎能猜透她对应的心路历程。她表情管理是真的差,万幸没有星探因为这张漂亮的脸蛋发掘她去拍电视,荼毒大众眼球。
周许望偏头笑笑,直起身,顺势带起了祝也的手腕。
祝也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捋直了食指。周许望撕开一片酒精棉片,在她指腹的血口子周围擦掉血渍。
动作很轻,但破口不浅,酒精棉片刺激性又大,祝也“嘶”地倒吸口凉气。
她下意识想缩手,被周许望紧攥住:“别乱动。”
他吹了两口凉气,带走点痛感。
贴上创口贴,周许望把包装纸丢进垃圾桶,拉回话题:“这家里就一亩三分地,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能躲哪去?跳楼?”
“祝也,我以为我们当初就算没能在一起,至少也还是朋友?”周许望转脸看向祝也,狼尾巴被不露分毫地藏在他的人.皮.面具下,磊落坦荡,好像他真的已经看开了、放下了。
他一个坦率又大气的正人君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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