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发虚地下床,挤了两粒布洛芬,刚送了口水咽下去,“呕”地一声,一阵胃痉挛,人冲进厕所里狂吐酸水。

一直呕到吐无可吐了,祝也补了两粒布洛芬再躺回床上,她浑身被冷汗浸得湿透,视线昏沉,意识涣散,几乎是痛晕了过去。

不知道晕了多久,直到一道铃声骤然响起。

祝也半天才醒过来,迷迷糊糊地摸出手机看,是周许望打来的电话,她点下了接通。

电话里,周宝生欢快地喊了声“小祝老师早上好”,语速噼里啪啦像放鞭炮,先表达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再吐槽她明明要去上芭蕾课,她舅给她送去了钢琴课老师家,真是笨死了。

祝也安静听周宝生碎碎念完,笑了笑,痛经被转移走部分注意力,好像也没那么痛了。

车到达目的地,下了车,周宝生手里的手机被周许望接过,他锁上车,说:“周宝生非要给你打电话,我说周末你小祝老师要休息,没劝住。”

如果周宝生刚说完“我想小祝老师了”,周许望马上推波助澜地接了句“那你就给她打个电话”,也算是“劝”的话,他确实劝了。

周许望抓着周宝生后领把人拖进电梯,明知故问:“今天休息日,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

“没有,我刚在睡觉。”祝也声音很轻。

周许望却听得蹙了蹙眉,凭直觉问:“你今天还在痛?”

他记得高中那会儿,祝也生理期也会难受,但好像只是全身没什么力气,没有像昨天痛得那么厉害。

电梯在23楼停下,周许望领着周宝生走出电梯:“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开车去接你。”

祝也说:“谢谢不用了,我早上吃完药已经好了很多,休息一下就行。”

周许望本来准备了半小时的话题,立刻删减到只剩一句:“那你先好好休息。”

“嗯。”

挂断电话,祝也又在床上躺了大半天,从日出到太阳西斜,靠两倍药量才勉强止住强烈的痛感。

晚上还有个雅思家教,祝也没那么痛了,爬下床又吃了顿药,简单洗漱,然后换了身衣服出门。

雅思家教的地点也在颐园,祝也赶到那,按了门铃,没一会儿门打开,她差点以为自己穿越了。

姚池一身动漫人物cosplay的衣服,神情淡漠:“进来吧。”

姚池衣裙繁复,跟欧式奢华的家装结合,有种诡异的和谐感。

“你就是我的雅思老师?”走进房间,姚池随口一问。

祝也“嗯”了声:“我姓祝,祝福的祝,祝也。”

“姚池。”

姚池下学期高二,一堆暑假作业正摊在桌上,还没写完,她随手堆到了一边。

祝也已经准备好资料,先拿了一页简单题给姚池测试,她写的飞快,结果惨不忍睹。

姚池反而轻松地往椅背一靠,笑:“怎么样,高材生,是不是没见过有人英语这么差。”

祝也没搭理她,把问题都挑出来以后,再跟她逐一讲解。姚池倒也配合,时间一转而逝。

晚上九点上完课,祝也把资料塞进书包里准备回去,突然有人推门进来了。抬头看去,男人西装革履,声音浑厚严厉:“姚池,我说过多少次,在家里不要穿这种稀奇古怪的衣服!”

姚池置若未闻,淡淡回:“哦,知道了。”

祝也跟姚应远点头致意,等她一出房间,姚应远“咔哒”把门合上,祝也在门口换鞋还能听到训话声。

“好的不学,差的全替上你妈了!一天到晚就喜欢这种不着调的东西!能不能花点心思在正经地方?你张叔叔他女儿开学就去剑桥了,我好吃好喝供着你,你能不能给我争点气?”

之后如何祝也没再听下去,轻带上门走了。

颐园绿化率高,晚风擦过层层密叶,沙沙的响,人不自觉放松下来。

谢易行边走边甩胳膊,还在回味刚刚那场篮球赛,他们去篮球馆随便组的局,没想到对方实力不错,打得酣畅淋漓。

谢易行望了眼不远处那幢高楼,笑了起来,胳膊肘搭上周许望的肩,说:“说起来,宝生好久没见到我了,请我去你家喝杯冰水?”

周许望睨他一眼,本来想说周宝生今天上午学芭蕾,下午学钢琴,这会儿早睡得打呼噜了。

谁知道谢易行昨晚刚被周许望单身羞辱一波,正是自尊心极其敏感的时候。他会错了周许望的意,炸毛了:“你不会是以为我想当你外甥女婿吧!?”

周许望无语:“你想得美。”

谢易行又不乐意了,哼哼两声:“说不定梦想照进现实呢。”

说着话,一对小情侣迎面走过来,女生手拿着只甜筒,自己咬一口,又递给男友咬一口,相亲相爱的小两口。

谢易行看得眼珠都不转了。他打量得太过直白,激起了男友的警报雷达,两人目光一对,火花呲啦。

周许望身处局外,扫了眼斗鸡眼似的两人,只觉得好笑。

听到笑声,谢易行反瞪周许望,又笑他是吧,好,行。

下一秒,他抓住周许望的手,整个人贴过去,故意恶心人地掐着嗓子说:“亲爱的,我也想吃甜筒了嘛。”

男友眼睛一瞪圆,瞳孔地震,赶紧拉着女朋友走了。

周许望面无表情,看着谢易行放大在眼前的脸,冷声说:“你再凑近一厘米,今晚就在这打一架再走。”

谢易行直了身,一箭双雕,心情大好:“别啊,你看我笑得多帅,伸手不打笑脸人听没听过。”

谢易行笑完一通,浑身舒畅。他忽地朝前抬抬下巴,跟周许望说:“诶你看那人,像不像陆临川他女朋友的舍友,姓祝那学妹,特漂亮那个。”

等看清楚了:“我去,还真是!她家也住这?”

周许望抬眼看过去,祝也走在树荫下,路灯透过密密匝匝的厚叶洒下光斑,落在她身上,影影绰绰。

等走近了,谢易行热情地举手打招呼:“祝学妹,好巧,你也住这儿?”

“谢学长。”祝也回,“我住寝室,是晚上有个家教在这。”

祝也的视线从两人身上一带而过,又想起了自己刚刚看到的那幕——两人牵手散步,谢易行还亲昵撒娇。

她觉得,他们俩还挺有勇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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