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忘了,她夫君可是知府!是你家于大人的上司!”石三夫人拧起一双柳眉,道。

“这有什么?我祖父还是道台呢!怕她不成?”县令夫人是家里唯一的女孩,自小得宠,早养成了万事求娘家的习惯,气哼哼道。道台可比知府高一级。

可是你祖父已经年近古稀了,还能照应你家多少年?不过看着县令夫人还是一副天真烂漫模样这话是说不出口了,石三夫人只得心中叹气。

“姐姐,你就放心吧。她若使坏,我顶着,绝不拖累旁人!”于夫人挽紧石三夫人的手,贴近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你告诉我,这炭是从哪里买的?我祖父老寒腿犯了,我得给他送些去!”

……

穿过冬日仍昂扬着勃勃生机的松树林,来到一片偏僻的靠崖空地上,就见着几个整整齐齐堆着的土黄色的窑,这是这几日赶工出来烧炭用的。

秦连生领着特意挑出的老实工人,挨个检查这些窑是否密封好了。这可关系到这炭烧制的质量,能不能真正无烟,炭烧得久不久就看密封得好不好,温度够不够高。

由远及近地传来脚步声,原来是阿福顶着一副大花脸,担着两筐烧好的炭来了。

阿福放下挑子,抹了把脸,脸上汗水是少了,黑灰却铺散开来,这些可好脸更花了。阿福自己显然不晓得,看着秦连生问:“少爷,炭烧好了。您看看成不成?”

秦连生未语,只递了张帕子过去。阿福不明所以。秦连生用手指了指他的脸,阿福才反应过来,忙接过。

看着阿福脸上灰擦干净了,秦连生才弯腰检查了下炭的成色。看上去还不错。炭体乌黑,只表面结霜,还特意留了规律孔洞,增大与空气接触面积,让炭燃得更彻底。

“试过了吗?能烧多久?”秦连生翻看着筐里的炭,问。

阿福照实答:“工头说出来时便试了,一炉能烧一两个时辰,比起市面上的其他炭能长不少。”

还没达到最佳效果,但在这里缺乏工具,能做成这样,已算不错。秦连生略带赞许地点点头。

“少爷,你说我们这炭,定价多少合适?”阿福弯腰凑近问。上回因为卖药,他得了不少赏钱,被他娘夸了好久。这盘生意更大,想必能得更多,可不积极?

“一斤三十文。”秦连生拍落手上沾上的炭灰,回。这价格他早想好了,县民冬天向来难熬,有了这炭能好过不少。

“啊?”阿福闻言惊讶,这价可比他估计的低了太多。

“怎么?”秦连生看向阿福,问:“嫌价低?这个价我们还是有不少赚头的,薄利多销。”

“可是……像草花炭、茅焦炭这些以烟少闻名的炭都是天价,只有有钱人买得起。银丝炭、兽金炭更是贡品,买都买不着。”阿福心中着实有些不甘心,有些激动道:“咱们就定这个价,根本配不上这炭的地位嘛!”

秦连生闻言,哭笑不得地看向阿福,她倒是没想到阿福还给炭定了等级,整得层次分明的。

看秦连生听了话却没给出自己想要的反应,阿福有些着急,继续道:“而且,咱们把价钱定得这么低,没准那些大主顾会认为我们瞧不上他们,不肯纡尊降贵来买!”

这回说到点子上了,秦连生看向阿福的眼神里带了些欣慰:这些日子的苦学没白费。

“说的有理,你再深入说说。”秦连生鼓励到。

“说什么?”阿福又犯了迷糊。

秦连生背着手,用脚碾着地上的断松枝,道:“想到什么说什么。”

“那就说价钱低了,其他炭商,特别是卖无烟炭的,为了销量,也得跟着降价,到时候恐怕也不会放过咱们。”阿福低头思量了半晌,才道。

“唔。”秦连生将松枝碾断,将断裂处的青苔都磨掉,露出松枝发黑的内里,才道:“只要我们要卖炭,就和他们有竞争。觉着我在价格上配合了他们,他们就会放过我?”

当然不会,阿福晓得自己忽略了这点,忙摇头。

“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很对。”秦连生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继续道:“三十文一斤着实配不上那些财主们的身份。”

阿福:我说的是配不上炭的……

“你去,让人捡出那些品相最好的。放在我让吴管事定好的竹筐里,按筐卖十两银子一筐。”秦连生凑近些,低声道:

“还有让可信的工匠把品相不好的再敲敲,损坏的明显些,别妨碍用就行。对外就说这炭完整出货不易,限量出售。坏的都卖给了平民。”

阿福闻言瞪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想到还可以这样操作,不过好歹晓得要压低声量:“那筐我看了,不大,一筐顶多三斤,咱们真的要……?”

“当然。”秦连生嘴角勾起抹淡笑,继续问:“你不是觉着定价低了吗?”

“这……”阿福总觉着哪里行不通,虽说那些个财主也不缺这点银子,有无烟炭,贵些也无妨。但是,那些个财主又不是傻子,都是无烟炭,他们会只为了图个模样好去花那么大价钱?

还没等他想清楚,吴管事便领着人搬着定好的竹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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