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为什么?”春娘又糊涂了。
既是家生的奴婢,那翠果应该是从小就伺候萧大官人的;更难得的是她还识字,还会给主子找书,都顶的上半个书童了!这样的衣食住行处处得力的婢子,萧大娘子说要过去就要过去,好像不太合适。她又不是非得翠果不可。
况且,自来只听说过谁谁家的太太把自己的陪嫁丫头给丈夫做了屋里人的,从没听说过哪位太太把丈夫家的丫鬟要过来伺候自己的,这也……太跋扈了不?
不明白。实在不明白。
“一定是姑娘太能干了,夫人太喜欢你了,所以把你要过去了”。春娘试探着总结出一个较为合理的解释。“只是,萧大官人也倒不说什么?也情愿么?”
在春娘的认知里,男人家受制于自家娘子,是会被人耻笑的。反正她们乡里是这样。
翠果愣了愣,弯下腰往木桶里又加了些热水,口中淡淡道:“咱们夫人的娘家是泼天的富贵,她身边能干的人多了去了,我算什么。”
又拿剪子去将那桌上的灯剔亮了些,含混道:“爷情不情愿的,又管什么用呢……”
她是背转了身子的,看不见脸上的神情,可听着语气幽幽的,话里话外似乎隐隐透着两分不满。
春娘一寻思也就恍然大悟了。萧大娘子能给自己立下那些个规矩,大约对夫君的丫鬟也好不到哪儿去---------给自家夫君烹茶研墨红袖添香的家生丫鬟,尤其瞧着不顺眼吧?
只是,那萧大官人就如此好性子,由着她跋扈?而且……
春娘天马行空地思忖了一回,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好奇,小声问道:“我瞧着夫人的年纪比大官人要大呢,是不是?”
翠果听了,倒是一点也没遮掩:“你瞧出来了?那你猜猜她比我们爷大多少?”
“这个……”春娘莫名觉得有些紧张,仔细回忆了一下淳于氏掩口而笑时那张娇俏动人的脸庞,小心翼翼道:“三岁?不过……我们乡下有句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其实也挺好的。”
翠果从鼻孔里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再猜”。
春娘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又疑心自己听错了,复又向翠果脸上望去。没错,这丫头嘴角略略勾起,唇边那丝凉薄的笑意中分明透着若有若无的不屑和嘲讽。
春娘心下吃了一惊,讷讷道:“那我猜不出来了……”
翠果自顾自把拇指和食指向前一伸,“八岁。她今年三十七,我们家爷二十九,足足比我家爷大了八岁。这又怎么说呢?女大八,抱个妈?”
灯影里,翠果捂着嘴吃吃地笑了,凉凉的笑容里那嘲讽的意味几乎泼洒了出来。
春娘喉咙里干涩地“哦……”了一声,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才好。气氛有些莫名的诡异,她本能地警觉到这对话必须立刻停止,不能再说下去了。
“水有点要凉了”,她搭讪着把手伸进木桶里试了试温度,不好意思地道:“我洗澡啦,麻烦姑娘替我带上门,多谢啦!”
翠果点了点头,复又认真检点了一遍换洗的衣物和灯烛茶水,脸上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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