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云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服侍……

她拉回了些许神思,眉头轻皱,但眼中茫然未减。

沈介望了望周遭,见屋里没有他人,伸手轻捏住她的下巴,小声冷笑道:“娘娘不是最喜欢微臣吗?”

沈介细细打量着她的脸颊,不放过一寸地方,见她毫无血色,整个人如同找不到方向的困兽,心里竟有些痛快,捏着云栖的力度加重了两分,不过他不敢留下痕迹,分寸拿捏得很好。

他就这样俯视着她,什么也不做。

他想起了五岁那年,阿娘也是这样病得面色苍白,不过半年整个人枯槁得看不出模样,后来忍受不了煎熬自刎。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姜家要如此折磨阿娘,后来嬷嬷告诉他,这一切皆因大莫太后而起,是她引/诱了他的生父,让阿娘无所依靠,最终酿下祸端。

呵。

就是这样倾国倾城的脸,毁了阿娘的一生,也让他坠入万劫不复的苦海十几年。

名动天下的武德太后,如今被毒控制了心智,他只需一动,便会丢了性命。

沈介的眼眸瞬间覆上一层暗色。

就是这张脸,诱/惑了那人,让那人甘愿为她赴汤蹈火。

沈介把她的下巴又往上挑了挑:“娘娘不记得微臣了吗?”

他以为自己会厌恶,可除了愤懑,却无其他。

云栖现在没有意识,出于本能,疼得皱了皱眉头。她呆呆的看了沈介好一会,突然惊恐的瞪大眼眸。

沈介松了手。

云栖往后退了几步,躲在角落里,缩了缩脖子。

沈介收回了思绪。

“娘娘?”他放低了语气,唤了声。

云栖犹如惊弓之鸟,抱着双腿,瑟瑟发抖,头别开到一旁,不敢看他。

“不…不要……”

往日雍容华贵,平静沉稳的她,再也没有了太后的威严,像个受了惊吓的孩子。

“不要什么?”沈介凑过去,“微臣和娘娘不是挚友吗?娘娘竟连微臣都不敢看了么?”

他的声音像是某种指引,云栖从混乱的思绪中渐渐清醒过来,抬眼一望,整个寝屋一片通红,尸体遍地,耳边全都是鬼哭狼嚎。

她想起来,这是梦。

这里是她无数次梦到的场景。

她闭上眼睛,意图使自己清醒过来,可这一次思绪格外的清晰,梦境不仅无法打破,那些声音反而更清楚了。

她看着地上那一张张狰狞恐怖的脸,张口想要唤元香,但嘴巴就像被人封住了,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憋得难受。

“娘娘?”

是沈介的声音,在这冰冷的夜晚,格外的清楚,可她不敢睁眼去看,明知是假的,可每次看到那张血淋淋的脸,她便心如刀割。

冷,全身都冷。

声音还在继续。

“娘娘是有愧微臣还是不敢想起微臣?”

有愧吗?

自然是有的,这日日夜夜噩梦的折磨,皆是因他而起。

忽然间,过去的往事如浪潮般在脑海中翻涌。

云栖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似是做了某种决定,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一张血脸映入眼帘。

她没有避开,挪动着身子,朝他过去。

那一日,他当众割喉自杀,血溅金銮殿,她不忍去看,也没有送他最后一程。

他便是为此而来的吧。

她的光景不过也就这几天了,还有什么不敢面对的呢?

沈介一动不动的睨着她,当云栖的手拉住他衣袖的时候,他在心里冷笑了声。

他与阿娘在南疆受苦的时候,他们应该正在这殿中欢好吧?

云栖忍着心中的恐惧,直视着他的眼睛,试着开口:“是哀家对不住你,沈介,你把哀家杀了吧。”

话从口中说出,云栖重重松了口气。

原来她的梦魇,真的一直都是他。

看到她一心赴死的眼神中透出来的愧疚,沈介忽然清醒过来,心中百味陈杂,低头望了眼自己的手,正抵在她的胸口上。

与他所想截然不同。

旁人都说那人是太后的帐中宠,可为何太后看他的眼神并无爱意,只有痛苦和愧疚。

若外界传闻是真,太后看到他的反应不会如此冷漠。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