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沈大人在春景街出事了,便过来看看。”金晁拢着双手,脸上带笑,看了旁边那些盖了白布的尸首一眼,问,“刺客的身份,魏统领可有眉目了?”

若是别人,魏延只会觉得多管闲事,但换成金晁,就另当别论了。这人几年前断过几个奇案,后来得罪了人,才被调任到太常寺。

汤谢两家的案子交给金晁协理一事他已知晓,他从宫里出发前,金晁刚被楚钰宣见,想着金晁应该是奉命来春景街的,这一会正愁没有头绪,便道:“只能看出不是京中的杀手,金大人经验丰富,能否帮忙辨认他们的身份?”

禁军武功高强,他们保护太后娘娘和皇上自然不在话下,可这断案,可就不是他们的长项了。

“魏统领客气了。”金晁脸上依旧带着浅笑,“正好过两天要协助沈大人办案,如今他出事,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

说完,他也不再多言,蹲下身子查看。一旁的禁军连忙把白布掀开,得了魏延的示意后,把来时观察到的细节全部告知。

*

子时,沈府

杜应回府后,把金晁的事情简单告诉了沈介。

沈介这一会儿还不知道楚钰派自己查案的事情,听完后,垂眸思索。

他对金晁的印象不算深,只记得住脸,以及知道他的官职。太常寺主祭祀礼仪,却跟禁军的人一起查案,确实奇怪。

不过他并没有想太久,因为体内的毒又有发作的征兆,他掀开衣裳,将手腕上的红点擦掉,藏在红点下的那个东西瞬间就动了,游离了一会,没入身体里。

他所中之毒没有郑太医诊断出来的那么简单,为了瞒过郑太医,方才借用内力,硬生生的将这东西压下,而后果便是遭到更严重的反噬。

他点了身上的几个穴道,等了一会,忽觉反胃,体内的瘀血终于吐出来,身子轻快了些。

杜应递过茶水让他漱口:“公子大可不必走这步棋的。”

沈介不语。

漱了口,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唇,这才道:“横竖都要走到这一步的。”

“若是太后娘娘不愿意把东西拿出来救公子,公子的命可就没了。”杜应一边说着一边处理地上的血迹。

沈介却是笑了笑:“即便太后不救,那个人也未必真想要我死。”

杜应的双手骤然一顿,张了张嘴,却是没说什么。

这时,有人敲门。

“公子,金晁金大人求见。”是赵忠。

沈介看了眼杜应,吩咐赵忠把人带到屋里,随后起身找了件新衣裳换上,余光瞥见脖颈处有条青痕若隐若现,正想细瞧,东西却不见了。

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有多想,躺在了床上。

不多时,金晁跟着赵忠进到屋里,血迹已经被杜应处理干净,金晁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对着他行了一同僚之间的礼数:“沈大人。”

沈介面色苍白,咳了一声后,抬眼看他,虚弱道:“金大人……”

说着就要起身。

金晁连忙上前抬住他的双手:“沈大人,使不得,你刚刚被刺客刺杀,身子弱,就别行那些虚礼了。”

“沈某失礼了。”沈介说着,又捂嘴咳了几声。

金晁不动声色的瞧了他手臂上的纱布一眼,笑道:“郑太医来过了?”

这人仿佛天生就是笑脸,无论何时何地,脸上都挂着笑。

沈介点头:“劳太后体桖,太医来过了。金大人深夜造访蔽府,有何贵干?”

杜应挪了一个椅子过来,金晁也没客气,直接就坐下了,喝了口热茶后,才道:“贵干不敢当,听闻沈大人出事,特意过来看看。”

说着,他抬头打量了一下屋内的摆设,又笑:“太后娘娘果然是器重沈大人,这屋里的东西,可都不便宜啊。”

沈介还不知道他来沈府的意图,回道:“金大人说笑了。”

“哪是说笑啊。”金晁把茶杯放下,“当今世上,遇刺能够让娘娘调动禁军的,除了沈大人,可就没有旁人能有这福分了。”

这些话听着像是羡慕,可细听总觉得话里有话。

沈介但笑不语,等着他主动开口。

果不其然,金晁继续道:“沈大人还不知道吧?皇上下旨,让你查汤灿的命案。”

“汤灿?”沈介略略诧异,这个案子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案子已经交由大理寺审理,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金晁大抵也是知道他心中所惑,解释道:“今日皇上下旨召沈大人进宫,但听说沈大人出城了,便只召见了金某。此案皇上已经决定让沈大人来审理,金某来协理。”

杜应疑惑道:“太常寺也管朝廷命案吗?”

金晁扭头看了他一眼,眯着笑眼:“承蒙皇上抬爱,金某曾经断过几个案子,得罪了一些贵人,才被调到太常寺。汤谢两家的命案,朝臣都不愿意牵涉,金某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只能趟这趟浑水了。”

这人说话真假难辨,但这么重大的事情,定然不会有假,沈介默了默,问:“金大人今日来沈府,可是此案有了眉目?”

金晁收住笑,道:“汤谢两家的案子尚未有头绪,但是沈大人这案子,已有了些许眉目。明日响午,若是沈大人有兴致,可随我到汤家走一趟,捉拿这刺杀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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