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嬷嬷也有些感慨:“主子的射艺一直很好。那段日子虽苦,却是极开心的。”
沈介抬起眼,见云栖满脸笑容,目光灼灼,眼中的向往之色难掩,心尖突然一颤,嘴唇微微翕动,却是没说什么。
云栖断断续续的又说了一些当年的趣事,沈介静静听着,从她的话中依稀看到几分当年的风采,唇角也忍不住跟着轻轻上扬。
说完后,云栖像泄了气一般,冷静下来了,叹息道:“可惜如今没有那样的机会了。十年了,哀家没有再踏出京城一步。”
沈介的心骤然束紧。
大抵是知道她伤怀,沈介转开了话头:“娘娘可有去过南疆?”
云栖摇摇头:“未曾去过。”
这也是她人生的一件憾事。
在江南的时候,她曾经想过,这辈子要云游四方,看尽世间的河山,可惜入宫以后,就连出宫,都成了奢望。
“娘娘想听什么,微臣可以讲给娘娘听。”
云栖侧过头来,一汪秋水似的笑眼撞入沈介眸中:“哀家都想听。”
沈介怔了怔,随后迅速低下头,低低的回了声好。
他的声音很轻很浑厚,讲的又十分有趣,云栖听着,不知不觉就入迷了。
指甲染完时,沈介的话头也跟着停住。
云栖有些意犹未尽:“还有别的趣事么?”
沈介笑回:“改日进宫,微臣再讲给娘娘听。”
云栖抬眼,看了下天色,确实不早了。
她低头瞧了眼自己的手,不知不觉中竟都染完了,染得极好。
她不禁有些好奇:“你为旁人染过吗?”
“娘娘是头一个。”
云栖屈指,多瞧了两眼:“哀家很喜欢。”
沈介掏出巾帕,放在她的手腕上:“微臣为娘娘把脉。”
云栖目光还停驻在指甲上,轻轻点了点头。
*
今日杜应跟着进宫,站在不远处候着。
等沈介出来了,他紧跟身后,没说什么,直到出了宫,绷直的身子总算是松下来了。
刚才在御花园里,他着实是为沈介捏了一把汗。
“公子,您问了吗?”
沈介摇摇头。
今日进宫,本是想打听当年之事,但事有变化,还没来得及问。
只能改天再寻个机会了。
杜应还想再问,余眼瞥到他衣袖间掉落的黑帕,停下脚步:“公子,您的帕子掉了。”
沈介回头,杜应已经把帕子捡起来了。递过去的时候,看到黑帕里残留的红蔻丹,异常显眼,不由得愣了愣。
沈介显然也注意到了,若有所思的望了两眼后,若无其事的把帕子放回袖子里。
把脉过后,他用自己的帕子为太后娘娘擦拭了指缝间多余的蔻丹。
不知想起了什么,他没有直接回府,而是转头去了春景街。
杜应跟了一路,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开口:“公子,其实您不必这么做的。”
沈介脚步一滞,回头:“我做了什么?”
杜应僵住,如鲠在喉,不知该说什么。
望着沈介的背影,他暗暗叹了口气。
御花园里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
旁人或许不知,可他确是明白的,公子对夫人之死耿耿于怀,接近太后,便是想探查当年真相。
可像太后这种在深宫之中活到最后,还垂帘听政多年的女子,城府深,哪里是公子能够应付得了的?
坊间就有人传,相爷当了太后多年面首,大家又说公子和相爷长得极像。
他现在担心,公子过分示好,会被太后瞧上,收为面首,到时候事情就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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