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碧绣暗中给主子竖了个大拇指,本以为主子只是想教训杜襄儿,顺便拉云舒阁那位主子下水,然而主子三言两语,竟将青丝宫也牵涉进来了。
言下之意,便是潇妃娘娘家教不严,门风不正。
“良妃,替嫁之事,你可有确凿的证据?”
“臣妾的侍女碧绣可做人证,字字句句皆是实情,不敢撒谎。陛下如果不信,可以亲自同臣妾去幽磐所走一趟。”
幽磐所内,王嬷嬷正在和张嬷嬷用杜襄儿的最新发明自动干衣机甩干床单,远远看到圣驾来了,忙不迭齐刷刷地跪下行礼。
“这是何物?”燕惠帝被她们身侧奇怪的物件吸引了注意力。
“回禀陛下,这是杜小主发明的自动干衣机。”王嬷嬷毕恭毕敬地回道。
只见这“自动干衣机”的主体是由一左一右两只竹竿组成,将未干的衣服置于其上,再踩踏下方的踏板,转盘便会带动着轨道转动,利用竹竿的上下移动形成拧转的动作,挤干剩余的水分,统一收集到下方的大木盆中。
根据杜襄儿的说辞,这“自动干衣机”的灵感,来自于她家乡一种叫做“缝纫机”的物件。
“不拘一格,别具匠心。”燕惠帝反复观看了王嬷嬷的演示,对杜襄儿的鲁班行为给予了高度表扬。
“陛下?”杜良儿唯恐燕惠帝忘记了来幽磐所的初衷,幽幽地提醒道。
“这物件虽好,可朕却没见做这物件的人。”燕惠帝直视着王嬷嬷,诘问道:“朕想奖赏襄儿,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
“这……”王嬷嬷同张嬷嬷对视一眼,目光却不自觉向西偏殿挪去。
燕惠帝心中明白了大概,带着杜良儿一行人,径直向西偏殿走去。
青丝宫内琴声悠扬婉转,郑潇潇沉浸其中,起手落手间,曲中蕴着款款情意,又似少女初啼,流转轻快悦动。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利。
“杜襄儿?”杜良儿指着不敢置信地惊叫道。
“今日又非年节,姐姐怎么有空来这幽磐所?”似是刚刚发现燕惠帝的身影,杜襄儿慌慌张张地跪下:“不知陛下远来,襄儿有失远迎。”
既然要装傻白甜,做戏就要做全套。
“免礼。”燕惠帝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这内室怎这么乱,襄儿是在找什么东西么?”
“禀陛下,”杜襄儿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道:“襄儿在找您送的那块玉佩,许是最近事忙,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找不到便罢了。”燕惠帝不自然地转头,吩咐道:“李伥,让内务府寻些珍奇,明日送到幽磐所来。”
李伥称是,心里却在犯嘀咕,陛下让内务府往冷宫里送赏赐,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吧?
将杜良儿错愕的神情尽收眼底,杜襄儿忍住笑意,状似无辜道:“多谢陛下,只是今日陛下带着姐姐一并前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
“杜襄儿,你,你是故意的!”杜良儿终于反应过来,合着杜襄儿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引她上钩的?
“陛下,姐姐,此话怎讲?”杜襄儿委屈诶扁扁嘴,一脸泫然欲泣,用手背摸了摸眼睛。
嘶——辣椒水即使藏在手心里,也是太刺激了!
“良妃。”燕惠帝面有愠色,一字一句道:“你身为宫妃,栽赃陷害,血口喷人。从无容人之量,又无德行可言。即日起,你便来这幽磐所,跟你妹妹学学规矩吧!”
“陛下!”杜良儿无力地瘫倒在地,眼睁睁看着燕惠帝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起来吧,地上凉。”杜襄儿笑眯眯地向她伸出了手。“人都走远了,就别在这扮柔弱了,姐——姐——”
在气死人不偿命这方面,杜襄儿着实算得上天赋异禀。
艴然不悦的燕惠帝压着怒火,刚刚行至琼玉池,只见对面娉娉袅袅郑潇潇款款而来,道:“臣妾瞧着,陛下心情不佳,不如来青丝宫一叙?”
“罢了。”燕惠帝被冷宫这一出戏搞得不胜其烦,冷冷道:“摆驾青丝宫。”
肃王府内,傅显避开高朋满座的正堂,急匆匆地走到肃王面前。
“肃王殿下,在下人微言轻,却有一桩急事告知。”傅显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傅尚书有何事,不妨直说。”肃王原本看不上傅显这个凭借母家与前妻上位的纨绔,只是他一脸正色,便引他去了书房。
“殿下,恕在下无礼。”傅显压低声线,道:“您新纳的妾室,其实是被换了人。”说罢,傅显便将自己今日在姚家的所见所闻,简明扼要地向肃王一一道来。
“这么说,”肃王的语调中有几分怒气,“房里的那位,是郑漪漪的孪生姐姐郑涟涟?”
“千真万确,在下亲眼所见,他们夫妇二人在新婚之夜,乘马车离开姚家。”
“殿下,此事不可声张。”白术道:“老臣少时曾在郑府,对郑府的两位庶小姐还算有几分了解,殿下若是怀疑,不如带老臣去看看?”
“先生所言甚是。”肃王向来对白术言听计从。三人略一商议,便向着新房的方向大步走去。
肃王府的新房内,新娘规规矩矩地端坐在喜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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