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事情闹完了,贾母更上心的是张夫人的消息。

又过了许多日,张夫人又找了借口来荣国府拜见,还是贾母招待了她,等她一走,贾母立刻招了赖家的来说话。

一家通政使司通政使的裴家的嫡次子,一家光禄寺卿的周家嫡幼子。都不是宗妇,也不是嫡长子妇,因此并没有太大压力。

贾母有些着急的等着消息不说,还不管是不是合理的立刻宣布了自己痊愈了,然后毅然投入了各家老王妃举办的各种宴席去,一边不住的夸耀家里的媳妇孩子孝顺,一边隐晦的打听消息。

这边赖家也打听了消息回来,这两家家中有什么人口,年岁,官职,祖籍那边有些什么人,日常去些什么地方,身边跟的小厮怎样,有没有去过一些不该去的地方都打听得一清二楚,只是贾母听过来听过去,总觉得不够详细,并不能知道些什么具体的东西。

想来想去还是遗憾贾琏不在,否则就他那个劲头,多多少少也能连几岁开荤这样的事情弄清楚。

贾琏不在的时候,贾母第一次这么想他。

被贾母惦记的贾琏正在任上干得风风火火的。

前儿说了,他那地方,上一届已经把水利给他修了个七七八八了,他如今上任去白捡了一个便宜,如今又让他找到了另外一个添头,正打算好好的施展一番。

事情是从大姐儿爱吃的果子来的。

贾琏就任的地方是个县,名叫金源县,虽名字带了金字,但这县是真的穷,光看那税收的簿子,就能看出,各仁县令都瞧不上在这里头刮油水的。

围着周围多山地,良田比例少,水源也不丰,因此前一任县令才叫挖了渠,就为了好灌溉粮食也稍微多些收成。

这么穷的一个县,气候也不好,干得人火气大,资源又匮乏,哪里来的京里的那么多的趣味。

主家在这里过得无趣,连吃也吃不好,下头的人自然是要找乐子给主家的。这里没什么趣味,山地上确有些吃的野趣,也不是猎物,而是一些果实。

这果实被叫做刺子。外貌是刺猬一样的红色尖刺,只在尖刺的中间包裹有一团小小的果实,那果实汁水丰满,甜味十足,又清新解腻,非常的可口。

可是再好吃,这刺子外壳扎实,刺尖又密又尖,拿起来都扎手,要扒开都找不到手的着力点,加上它包裹果实的壳跟牛皮似扎实,就更不好扒了。

村子里连调皮的孩子都不去捡这个吃,因为扒不开,非要扒开就只能拿小石头敲,一不注意就敲成了一滩烂泥,根本没法吃。所以哪怕长了满山遍野,也没人多去看一眼。

大姐儿前段时间小病了一场,吃不下东西,眼见着人就瘦了。一个粗使的婆子拿了这果子进来,王熙凤抱着撞撞运气的想法要给大姐儿用,伺候的人好容易才剥了一小碗出来,没想到大姐竟然吃了,还吃得很好。

王熙凤自己也尝了尝,味道确实好,招了那粗使的婆子来问:“这是个什么?味道竟然这般清甜。”

进这果子的粗使婆子是在当地雇的,没见过富贵,进了屋子便跪在那里,连头都不敢抬:“这是乡下的东西,叫刺子。”

她说起话来紧张,整个人跪在那里缩成一团,王熙凤瞧着皱了皱眉头,忽而又轻笑出声来:“给她一个座儿。叫你来本就是随意问问,你带了好东西过来,没道理要你吃亏的。”

那婆子战战兢兢,虽听了王熙凤的话,却没有反应过来,凳子都摆在了她身边了,她还缩着身子在那里跪成一团。

平儿还在伺候大姐用果子,见这不像样子,便往旁边伺候的二等丫头瓜皖枝瞧了一眼。

皖枝上前把那老婆子扶起来,又把她按在凳子上:“你虽是伺候主家的,但是咱们奶奶慈悲,不愿见你这么大年纪跪来跪去的,既叫你坐了,你便好好坐下,同咱们奶奶好好说说话。”

那婆子拘谨的坐了,只堪堪的挂了一个屁股边儿,抬头来看,上首一个精致的美妇人,头上插着八宝珠络,颈上腕上都戴着晃眼的首饰,身披五彩霞衣,脚上的鞋子上有栩栩如生的鸳鸯。旁边一个玉雪一般的小姑娘,攒着头发,只带了一根红色的发带,插了两只珠子,她就坐在那里,手上拿了个银签子,正在挑那刺子肉吃。她的一旁还专有一个穿着雪青色,头上簪着银的女人在帮她挑刺子肉,那挑肉的手腕上挂着一只金色的虾须镯子。

婆子一抬头,还未见过着屋子是什么样子的,便被眼前着三个女眷看晃了眼睛,生怕冒犯,她又赶紧低下了头,要不是她还记得刚才才被赏了座儿,此刻怕是又要重新跪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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