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溦问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挡住孩子的视线,将那男修在空中甩了几圈权当脱水,然后让他保持着“直立”的姿态来到孩子面前:“认识吗?是不是你家里人?”

孩子仍旧没有说话,一双眼却陡然冒出畏惧又凶狠的目光,从袖中掏出一把不过寸余长的小刀,龇着牙哆哆嗦嗦地指向男人。

越溦蹙眉,能让孩子产生这样的举动,证明这男人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怕吓着孩子,又将那男人甩了出去,袖中飞出一张符咒覆在孩子身上,以灵力催动,符咒便化作一团水波样的东西在孩子身上来回游走了几遍。

这水波沾衣不湿,且暖洋洋的,只将孩子身上污垢清除干净,随后便消失了。

越溦抱起孩子往百草城走去,进城后却没去批发药材,而是直奔这里的玄法司分部。

修真界的大部分问题虽然都可以由各门派自行解决,但遇到一些没有门派的散修,或是几大宗门有争议的问题,就需要玄法司出面了。

玄法司在各大城镇都设有分部,百草城也不例外。

越溦不知道这孩子和那两个修士的身份,想让玄法司查一查。

本以为要费些工夫,谁知玄法司的人将孩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在看到他后颈某处后忽然面色一变,紧接着便让人将那两个修士关押起来严加审问,甚至直言若是一个时辰内不开口就直接搜魂。

一旦搜魂人就废了,玄法司管理严格,这种审讯方法非重大案情不得使用。

越溦不明所以,顺着孩子被人掀开的衣领往他后颈看了看,只见白净的皮肤上有一个青色印记,铜钱大小,赫然是个追踪阵法。而那阵法上交错着几道窄细刀痕,深浅不一,十分凌乱,还在往外渗着血,看上去像是刚划破不久。

她想起这孩子先前拿在手里的小刀,将那刀子从他袖中取出,对照着他脖颈后的伤口比了比,估摸着应该就是他自己用刀划的。

玄法司那人也看见了,不禁轻叹一声:“还好这孩子聪明,自己把追踪法阵划破了,不然恐怕逃不出来,更等不到越道友你救他。”

越溦眉头仍旧紧蹙,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有些后悔自己惯常用的清洁符中加了白桃香,遮盖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她两指悬于孩子的伤口之上,先用灵力给他止了血,这才开口:“敢问道友可是知晓这阵法的内情?是否方便告知?”

追踪阵法一般都是绘制在贵重物品上,或是一些没开灵智的灵兽身上,免得被人偷了去,但从来没见过谁把它直接绘制在人身上。

这样的举动无异于是把人当做一个物件,随时都要掌控对方的行踪,不让对方脱离自己的控制范围。

这孩子瞧着也才六七岁模样,越溦实在搞不懂,对方为什么要在他身上留这种东西。就算是做父母的对孩子不放心,她也只见过有些爹娘往年幼的孩子身上放些带有追踪符的东西,可没见过谁直接把追踪阵法画在孩子身上的。何况刚才那两人明显并不是这孩子的父母。

玄法司的人沉声道:“倒也不是什么秘密,没什么不能说的。”

“越道友方才应该已经探知了,这孩子虽只是个凡人,身上却有灵脉。对咱们修真之人来说,灵脉自是人人都有,谁也不会去觊觎别人的,但对于那些生来就没有灵脉的人来说……这便是比任何奇珍异宝都珍贵的东西了。”

越溦面色一沉:“你是说……”

那人点头:“其实盗取灵脉的事早在数千年前就有了,但因为我等修士一旦引气入体,灵脉便会和神识连通,即便被人剥去也无法使用,反而会反噬被移植的人,所以那些被盗取灵脉的都是些尚未修炼的凡人。”

“那时各个宗门都各自为政,没有谁会为了一个连修为都没有的凡人出头,这就导致盗取灵脉一事屡禁不止,幕后之人甚为猖獗,一度将买卖灵脉放到了明面上来。”

“后来几大宗门停止内斗,共同商定了一套各家都需遵循的律法,又成立了玄法司,这种事才渐渐少了,到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

他说着又指了指孩子的后颈:“像这种在人后颈画下追踪阵的手法便是他们惯用的。画在这里很难被受害人察觉,就算有些人眼尖发现了,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能猜出是追踪阵并将之破坏的少之又少。”

这孩子年纪这么小,却如此聪明,还能狠下心划伤自己逃出来,实在是不容易,这让他忍不住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夸赞一番。

谁知这孩子戒备得很,见他伸手向自己面门袭来,张口便狠狠咬住了他的手指。

修士的身体经过千锤百炼,远非凡人可比。就算这位修士只是金丹期修为,但对于年幼孩童来说,也绝不是轻易能伤到的。

他这一口下去,那修士手指上只留下了浅浅牙印,他自己本就松动的门牙却嘎嘣一声断了。

孩子口中一痛,抬手摸到满嘴血,鼻子抽了抽,再也忍不住,哭嚎着扑进越溦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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