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宗的律堂除了规范门中弟子言行,依律对犯错弟子判罚外,还负责定期发放任务。

所有玄灵宗弟子都可以领取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任务以换取灵石,但有些任务对修为有着严格的要求,比如教习。

教习是玄灵宗待遇最好的职务之一,薪资高,工作稳定且安全,只要学生不作死,一般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但为了避免误人子弟,宗门要求教习至少有金丹期的修为,且与执教相关课程专业对口,正式上岗前还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考核。

这还只是在宗门内执教的要求,若是想去其他宗门挂名授课,是要考取执教资格证的。

越溦早就已经考下了这个证书,但因为有很多别的事要忙,顾不上,就一直没有正式执教,只单独辅导过白潋一人。

如今她以教习的身份初来学宫,很多人都想上她的课,结果发现她竟然只教启蒙班的学生。

玄灵宗十年招生一次,招收弟子的年龄在六到二十岁。只要是符合这个年龄段的人,不论修为如何,都可报名,宗门随机录取,所以每年新入学的弟子年龄和修为都参差不齐,有的还未启蒙,有的已经弱冠,但真正零基础直接入门的人其实很少。

凡人中少见生出灵脉能够修炼的,各宗门中的修士大部分都是修二代。修二代们有父母或家族教养,从小修行,大多已经掌握了入门术法,有一些修行的基础。像孙兴业那样的,更是已经筑基,完全是为了多学一些其它术法来的。

孙家主修剑道,对丹、器、符等并不擅长,但剑修并非就完全不用符箓等物了,所以有些东西还是要学。

与其针对每一道单独给他找老师授课,不如直接来玄灵宗,什么都能学,而且还有冯徵帮忙照拂,出不了什么事。

但并不是所有弟子都像孙兴业这样出身名门,有孙家那样的资源可以让他们自幼修炼。

有些人出身普通甚至清贫,家里请不到什么好师父,又不想耽误了孩子的前程,就早早把他们送出来,由各大宗门教导。

因此每届新生中年纪大的基本都是已经有修为的,年纪小的要么修为很低,要么都还没有引气入体,有些甚至连字都还不认得。

宗门会根据这些弟子的修为给他们分班,其中没有修为以及刚刚学会引气入体的就是启蒙班。

启蒙班又分基础启蒙和引气启蒙,不识字的分在基础启蒙班里,从读书识字开始学,学会了升入引气班,之后才能一步步往上升。

以越溦的修为,完全可以去教筑基班,或者专门去教炼丹炼器。但她第一次当老师,想从最基础的做起,所以选择了启蒙班。

这届启蒙班的学生年纪从六岁到十三岁不等,大多是些小豆丁。

好在她有带大白潋的经验,应付起来也不吃力,甚至觉得有些怀念。

想当初,白潋也是这么大丁点,不仅不识字,还不会说话,可以说是她手把手一点一点教出来的。

小时候的白潋很粘人,不管表面看起来多么沉稳,私下里其实都只是个脆弱又柔软的小孩子,最喜欢在功课做完之后等她夸奖,从她这里要几颗糖去。

可惜现在孩子长大了,已经是个翩翩少年郎,她也不好再像以前那般随便摸他的脑袋了。

如今当了教习,面对的又是这么一群小家伙,越溦拿出当初教白潋的耐心,寓教于乐,不到半日便和学生们熟悉了起来。

于是白潋从练气班下了课来找她一同回第七峰时,就看到她左手牵着一个小女孩,右手揉了揉一个小男孩的头发,身边还围了一群矮萝卜。

矮萝卜们一口一个“越教习”,声音此起披伏,吵的像是跗骨山的乌鸦。

偏偏师姐一直在笑着,耐心回答他们每一个问题,还时不时奖励其中几个孩子几颗糖果。

那些糖果……明明应该是他的。

可他已经大了,师姐已经不再用这种哄孩子的方式奖励他了。

白潋胸口焖闷滞,仿佛前些日子受的伤又复发了一般。他忍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掩去脸上的烦躁与不耐,换上那副温和无害的笑容,走了过去。

“师姐,该回家了,师母今日出关,应该已经在等着咱们了。”

越溦回头,笑着应了他一声,又和围在自己身边的孩子们说了几句话,叮嘱他们早些回校舍,这才从挨挨挤挤的孩子们中间走了出来。

学宫门口有直通第七峰的传送阵,两人一同往传送阵走去,白潋见她脸上始终带着笑意,问道:“师姐今天很开心?”

越微含笑点头:“是啊,小家伙们都很可爱,虽然偶尔有点吵,但大部分都很听话。我还以为这么多孩子我会应付不来呢,但现在看起来还好。”

白潋哦了一声,低着头闷闷道:“我不可爱了吗?”

明明小时候,师姐也经常夸他可爱的。

越溦没忍住笑出了声:“你最可爱。”

说着又想去揉他脑袋,转头看到他都快和自己差不多高了,又把手收了回去,问道:“你呢?今天过得怎么样?和同学们相处的好不好?有没有人再欺负你?”

白潋眼角看了一眼她抬起又垂下的手,面上如常,心中却有些失落,回道:“没有,大家现在都知道我是你的师弟,没人敢欺负我。”

“那就好,”越溦笑道,“若是孙兴业再找你麻烦,只管告诉我。咱们第七峰虽不惹事,但也不怕事,别管是什么孙家还是徐家,惹到咱们头上就是不行。”

越溦向来护短,尤其是护这个小师弟,这是玄灵宗众所周知的事。

白潋心头那点不快消散许多,点头嗯了一声,与她一同踏入传送阵消失了。

孙兴业远远看着传送阵的方向,想着白潋刚才在启蒙班门前的模样以及后来在越溦面前时模样,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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