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这些事,苏苏的神色算不上好。徐老夫人见了,心下了然,于是说些安抚的话:“既如此,就安心地待在朝宁院。弘简的脾气秉性,圣上也是称赞过的,在他身边,必不会亏待了你。”想起宋氏快回来了,又继续说:“寺里来信,说慈云快回府了,你不用惧怕她,只寻常对待着就是。”

宋氏并不知道徐弘简的真正身份,是实打实地把徐弘简当大房庶子看,但从来也没为难过朝宁院里的人。宋氏一回来,定然会寻机会叫苏苏到她院里去坐上一会儿,因此徐老夫人才有这样一说。

苏苏知道宋氏待人俱是温厚大度,不曾惧怕过她,听老夫人这番话,只乖巧地点点头。

说了一会儿话,徐老夫人也累了,招手让老嬷嬷近前来,吩咐道:“你去把我库房里的那个花鸟瑞果挂屏和紫檀点翠嵌象牙高士山水插屏给朝宁院送去。还有,西窗下那个箱笼里装的皮料也都一并送去。”

徐老夫人手里的东西自是比二夫人那儿的要好。老嬷嬷俯首应是,转身去了。

苏苏客随主便,也应时告辞。

云寿堂院子里来往的丫鬟都静悄悄的,唯恐惊扰了主子歇息,除了多些人气,和朝宁院是差不多的安静。

甬道上落了薄雪,绿莺贴近苏苏,走在她右手边,温声提醒道:“姑娘小心脚下。”

微风携着冷意,钻到衣领里一片清凉。徐老夫人畏冷得厉害,苏苏在里间久坐之后,出门后并不觉着冷。

一行人走出了云寿堂。

红鲤在一旁应声,点点头:“真是得慢些走,今儿一大早我去取早膳,就听有小丫头在路上哭呢。她摔碎了两个盘子,自个儿跌倒地上时把前面那人手上的汤也碰洒了。瞧着可伤心呢。”

雪天路滑,穿得也厚实,若主子那儿来的人又催得紧,是容易出差错。

苏苏心一紧,忙道:“红鲤你小心些,可别伤着了。”

绿莺打趣道:“要是实在走不稳,不如请护院大哥来教上你两招,怎么着也能踩实走稳了。”

一路笑闹着行去,不知不觉间,朝宁院就在眼前。

院墙上洒着一层细雪,墙角露出的松树尖尖也是白色的。

正欲进门时,转角行出两人来。

徐弘简着深月白的长袍,外披浓黑色大氅,没有一丝杂色。

他眉目冷淡地看着前路,嘴角的弧度压得很平,给他俊秀的面容带上不容接近的淡漠之色。

青木步履匆匆地埋头跟着,怀中抱着鼓囊囊的一包东西和一个小匣子。

待离得近了,徐弘简方从凝思中走出来,看到立在院门口的苏苏,眉间一松,眸底变换了神色。

他的目光往她的织金披风上扫了眼,温声道:“怎么在这里站着?”

“老夫人让人叫我过去,刚从云寿堂回来。走到院门口,发现公子回来了,所以在这儿等你。”苏苏如实答道。

徐府之中,徐老夫人是知晓他身份的,这些年相处下来,徐老夫人也是把他当做半个晚辈疼爱的,对苏苏应不会为难。

因此,听她乖巧地说着从哪来,徐弘简只嗯了一声。

苏苏攥住了手中的锦帕揉了揉,老夫人还让她多体贴他,可这要如何体贴才合适?

她也不能拿这个话去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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